甚至又向前走了小半步,抬起手晃了晃裝著碘伏瓶,棉簽和無菌紗布的袋子:“給你買了藥。”
風吹動周西凜額前凌亂的碎發,似乎也吹動了他的眼睫。他那雙狹長冰冷的眼睛深處,恍惚被她此刻的溫柔照亮,可是很快就被更深沉的陰郁和自厭吞沒。
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街邊走去,丟下三個硬邦邦的字:“死不了。”
溫儂沒有猶豫,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你把東西拿著吧。”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和,“回去之后,稍微處理一下,傷口感染了很麻煩。”
前面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反而走得更快,冰冰冷冷地說:“我不會。”
溫儂加快了步子,固執地縮短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盡管做足了準備,但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瞬間也有些詞窮,最終只能干巴巴地說:“買都買了。”
13療傷
她是這樣固執。
從認識她第一天起,他就察覺到她是內心非常執拗和倔強的姑娘。
這本是吸引他的點,可現在卻讓他沒來由感到煩躁,他的腳步猛地頓住,猝然轉身,低聲吼道:“用得著你可憐我?”
溫儂沒有防備,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眼里流露出受傷的神色。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這么大的情緒波動。
周西凜的眼睛被重重刺了一下。
時間瞬間靜止。
路邊的光線在周西凜臉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而溫儂沐浴在整片月光之中,她的皮膚柔軟白皙,眼睛大而亮,深處夜色,可她的眼眸里似乎盛滿了午后澄澈的粼粼波光。
周西凜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輛網約車緩緩駛近,停在了他們不遠處,刺眼的車燈劃破了兩人之間緊繃的沉默。
他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那輛網約車,然后看向溫儂。
她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讓眼底受傷的神色消失,也沒有出聲責備或轉身離開。
周西凜鼻翼翕動,最后把視線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帶著點鼻音,輕聲說:“那你幫我。”
半小時后。
青城一家酒店的高級套房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睡的城市燈火,房內只開了一圈壁燈,光線曖昧而溫暖,照得周西凜臉上的傷痕更加清晰刺目。
他坐在沙發靠墊里,仰著頭,閉著眼,渾身散發著濃重的酒氣和揮之不去的低氣壓。
溫儂放下藥袋,問:“要不要先去洗把臉?”
“不用。”他眼睛都沒睜開,聲音悶悶的。
溫儂沒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