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乜了姜姝一眼,平心而論,她這個兒媳除了出身太過于低微,無論心性還是處事的手段都還算湊合。
夫婦一體,她若執意不和姜家來往,便是陸長易的面子都過不去。家中還有庶子,趙氏總要給陸長易面子的。
趙氏拿出兩張請帖擲到姜姝跟前:“侯府清貴,絕不跟上不得臺面的妾室來往,你若想讓姜家人參加侯府的宴會,便請楊氏和嫡出的二小姐過來,旁的人一概不許進門。”
趙氏口中的旁人,便是姜姝的生母林氏,和她血親的幼妹姜容。妾氏半奴半主,便是普通人家都不會讓小妾進門,更遑論規矩森嚴的信陽侯府。
姜姝知道規矩,并不做無妄的臆想,她接過請帖,溫聲對趙氏道:“多謝母親體恤,兒媳這便給娘家人下帖子。”
她一面說話一面提筆寫字,姜姝的簪花小楷只能算是工整,若論風骨秀美是半點也沒有的。
旁人家的嫡母唯恐傳出苛待庶女的名聲,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待庶女與嫡女總是一樣的。
楊氏卻沒有這個顧慮,她出身商賈,只求利益,至于名聲,于她而言便猶如浮云,她半點都不在意。
姜家家底薄,楊氏以拮據為由,將姜姝拘在家里做女紅,姜家三位小娘子,只有嫡出的姜然進過女學。
姜姝借著給姜文煥伺候筆墨的機會,粗略的識得了幾個字,這手不像樣的簪花小凱還是嫁到信陽侯府以后跟管事媽媽學的。
趙氏瞥了一眼姜姝寫的請帖,沒好氣道:“帖子的內容尚能湊合,你這筆字卻有礙觀瞻,回去以后要勤加練習,沒得給侯府丟人。”
趙氏說完話就合上了眼,抬起手臂輕輕揉捏著太陽穴。姜姝知道她這是乏了,識相的起身告辭。
回到欣春苑,姜姝從庫房取了幾匹時興的料子,令珠兒連同請帖一同送到姜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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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只在綢緞莊見過這種好東西,要說去買,她是斷然舍不得的,她看著那些顏色鮮亮的料子對姜然道:“這批料子是從蜀地運過來的,一寸蜀錦一寸金,十分華貴精美。”
“前幾日給你做的衣裳也不用穿了,杭綢再好,也及不上蜀錦。你快挑幾匹合眼的,讓繡娘裁了做一身衣裳,我兒原就生得標致,再有蜀錦加持,定能艷壓群芳,得到陸首輔的青睞。”
女兒肖父,姜然生得和姜文煥有五六分相似,瞧起來清雅脫俗,很有幾分書卷氣。清雅的面容配上鮮亮的衣裳猶如海棠初開,明麗照人。
姜然也不客氣,挑了三匹最鮮亮的料子,對吳婆子道:“你把這婆子送到錦繡坊,讓劉繡娘按我的尺寸做一身褙子,記得一定要找劉繡娘,整個錦繡坊,旁人的手藝都及不上她。”
吳婆子道是,抱起料子往門外走,這時下值的姜文煥進了門。
姜文煥的目光在吳婆子懷中的蜀錦上掃過,自覺那顏色五彩斑斕,太過于耀眼,隨口問道:“誰要用這料子做衣裳?”
楊氏揮手將吳婆子打發出去,開口說道:“大姐兒給我和然姐兒發了請帖,邀我們娘兒倆到信陽侯府參加宴會。”
“信陽侯府氣派煊赫,咱們也不能太小家子氣。我便想著給然姐兒做兩身好衣裳,衣裳氣派了,然姐也跟著有底氣。”
姜文煥皺起眉頭:“咱們家和信陽侯府原就不大相配,低調尚且來不及,何故打扮的那樣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