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依仗也去了外間,楊氏半點指望都沒有了,她也不敢和陸長易對罵,忽得癱坐到交椅上嚎啕大哭起來。
楊氏膘肥體壯,哭聲也比旁人響亮,陸長易被她震得腦仁疼,揉了揉太陽穴,喚來長順打道回府。
待人走了,楊氏才敢發泄心中的怒火,將屋內的案幾踢倒尤不解氣,復又追到外間,陰陽怪氣地指責姜文煥:“旁人家的主君是家里的頂梁柱,咱們家可好,遇到了難事,主君比兔子溜得都快。以后還叫什么主君呀,直接叫兔爺算了。”
姜文煥做了失格的事,心里發虛,他也不反駁楊氏,只坐在那里,任楊氏責罵。
楊氏罵得口干舌燥,見姜文煥始終都沒有反應,也就懶得罵了,一扭身回到寢屋,命丫鬟把房門反鎖,打定主意不讓姜文煥上她的榻。
萬籟俱寂,姜然在榻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一想到姜姝被眾人簇擁的風光樣子,心里就像被針扎了一樣。
她分明比姜姝出身好,才華高,憑什么要被姜姝壓一頭,姜然越想越生氣,倏得站起身,沖進正屋,抬手敲響了楊氏的屋門。
楊氏只當姜文煥來向她低頭認錯,生氣之余心里又冒出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她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柔媚一些:“我當你早已到林氏那里就寢了,怎么又來我這兒了?”
“你既不護著我,以后也不用進我的屋子,咱倆各睡各的,也好過同床異夢,遇到難處只肯自保。”
“母親,您在說什么?”楊氏擎等著姜文煥來安慰她,沒想到倏然聽到了姜然的聲音。
楊氏一慌,忙把褪到肩頭的小衣歸攏好,下床打開屋門。
她的臉微微有些紅,硬著嗓子對姜然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覺,來我這里做什么?”
姜然的心思都在姜姝身上,她并沒有細品楊氏的話,直接說道:“母親,姜姝和世子欺人太甚,難道我們就這樣任他們欺辱嗎?”
“不若母親把姜姝叫回家來,好生教訓她一頓,也好好撒一撒心里的郁氣。”
楊氏在姜家一向說一不二,從未受過委屈,活著近四十載,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心里也十分氣憤。
她原本想恭維著姜姝,讓姜姝給姜然謀一個好親事,沒想到姜姝圓滑的很,口頭說的好聽,行動上卻不肯出力,接二連三的出幺蛾子。姜姝既不肯為姜家打算,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楊氏把姜然拉到茶榻上,開口說道:“你教訓她一頓能有什么用,不過出口氣罷了,對她卻半點傷害都沒有。
不若好好籌謀一番,到時候一擊斃命,讓她在信陽侯府再也抬不起頭來。看她還怎么在咱們家耀武揚威。”
姜然只是想出口氣,沒想到楊氏竟要斷了姜姝的后路,她瞪大眼睛盯著楊氏:“您當初不是說要借著姜姝的關系為父親謀門路嗎,若真讓姜姝抬不起頭來,她以后可怎么為咱們家助力?”
楊氏只道姜然太過于天真,她挑了挑眉,陰陽怪氣道:“我以前當姜姝那丫頭是個老實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別瞧她面上溫吞,骨子里可是有主意的很。
現在她就敢忤逆我,等在信陽侯府站穩了腳跟,必得鬧翻天。與其將來制不住她,倒不如現在就把她的前路掐斷了,讓她再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細細琢磨,姜然覺得楊氏的話十分有道理,但姜姝十日里有九日都陪在陸長易身邊,她們又如何能把手伸到信陽侯府去,姜然愣愣地問楊氏:“誠然母親的話是對的,實施起來卻并不容易,姜姝又豈會任我們擺布”
楊氏伸手在姜然的肩頭拍了一下,低聲嘆道:“你呀你,果真是太年輕了一些,半點城府都沒有。
有些事,母親得盡快教會你才好,沒得你將來嫁到夫家,沒有手段,憑白被人拿捏。”
楊氏拿出一張請帖,放到姜然跟前:“布政使夫人邀我五日后到她家的別苑游玩,到時候姜姝也會去,別苑人多口雜,防范又松,姜姝便是失了清白,也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