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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xué)沙龍設(shè)在大學(xué)的階梯教室里,來的人不少,大多是穿著干凈的學(xué)生和戴著眼鏡的教職工。
江君蘭找了個角落坐下,有些不太自在。
自從到了南方,她幾乎斷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像這樣置身于人群中還是頭回。
教室的空氣里飄著淡淡的墨水香,和廠里的氣味截然不同。
邀請她的沈聿是主講人,他站在講臺上,談的是國外新翻譯過來的詩歌。
他聲音清朗,引經(jīng)據(jù)典,時不時冒出幾句原文,再用精準(zhǔn)的中文翻譯出來,神采飛揚。
沈聿是與何書倫完全不同的男人。
江君蘭聽他講課聽得很入神。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樣純粹的精神享受了。
從前在家時,父親也常和她談?wù)撨@些,可自從嫁給何書倫,她的生活就被與何書倫相關(guān)的一切填滿,再也沒有了自己的生活。
……
沙龍結(jié)束,人群漸漸散去。
沈聿收拾好講稿,笑容溫和地朝著角落里的江君蘭走去:“感覺怎么樣?會不會太枯燥了?”
“不會,您講得很好。”江君蘭由衷地說。
兩人并肩走出教學(xué)樓,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的嗓子……”沈聿斟酌著開口,“是生病了嗎?”
“之前受了點傷?!苯m淡淡地回答,沒有多說的意思。
沈聿很識趣地沒有追問,轉(zhuǎn)而聊起了別的:“那天我看到你在翻譯東西,是準(zhǔn)備投稿嗎?”
江君蘭笑笑:“只是個人愛好?!?/p>
“你的外文功底很好,只是自己看太可惜了。”沈聿看著她,目光真誠,“市里的翻譯社正好在招兼職,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勝任。他們正缺人手,前些天還找我借學(xué)生,那邊的稿費不低,而且時間也很自由。”
江君蘭聽此心頭微動。
她現(xiàn)在的生活雖然安穩(wěn),但確實沒有從前富裕,如果能有份額外收入,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思索到這里,她抬頭望著沈聿澄澈的眼睛。
那里面沒有探究,沒有憐憫,只有純粹的欣賞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