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熹平三年(174年),冀州河間郡鄚縣的秋日格外清朗。
張府后宅的演武場上,七歲的張合正攥著竹弓,全神貫注地瞄準三丈外的稻草靶。
父親張翼站在廊下,看著幼子緊抿的嘴唇和穩健的持弓姿勢,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輕時隨郡兵剿匪的歲月。
“儁乂,”他喚著兒子的字,“弓馬乃武將之基,但為將者更需胸有丘壑?!闭f罷,他命仆人捧來一卷陳舊的《司馬法》,在青石板上展開泛黃的竹簡。
這一晚,張合伏在燭光下,指尖撫過“夫民,習戰至死,而尚難盡也”的字樣,忽聽得窗外秋風呼嘯,卷起落葉拍打窗欞。
他抬頭望向夜空,北斗七星正懸于鄚縣城頭,忽然想起日間隨父親登城時,見城外流民扶老攜幼,衣不蔽體。
一種莫名的沉重感涌上心頭,他握緊竹簡,暗自立下“蕩平亂世,護佑蒼生”的宏愿。
此后十年間,張合每日寅時即起,在演武場練劍三百招,辰時入書齋研讀《六韜》《三略》,未時隨族中長輩學習騎射圍獵。
永和九年(183年)的冬至圍獵中,十六歲的張合縱馬追逐一只雄鹿,眼看獵物竄入一片蘆葦蕩,他卻勒住韁繩,示意隨從止步。
“此乃母鹿,腹中有胎。”他指著鹿群奔逃時揚起的塵土,“且留生機,待來春再獵。”
族老們聞言相視驚嘆,皆謂“此子有仁將之風”。
中平六年(189年),冀州牧韓馥的中軍大帳內,新任軍司馬張合凝視著墻上的冀州地圖。
黃巾余黨張牛角聚眾數萬,屯駐曲陽,截斷了冀州通往洛陽的糧道。
“賊眾據山為寨,糧草皆儲于西麓山谷?!?/p>
張合指著地圖上的紅點,“若以輕騎繞道后方,焚燒其輜重,賊軍必亂。”
韓馥雖疑其年輕,卻無更好計策,遂撥給他千騎,星夜出發。
深秋的太行山麓,濃霧如墨。
張合命士兵口銜枚、馬裹蹄,沿羊腸小道蜿蜒而上。
五更時分,谷地中突然騰起沖天火光——那是事先埋伏的硫磺火油被引燃。
黃巾軍大亂,張合率騎兵從高處俯沖而下,月光映著馬槊上的銅鈴,如死神降臨。
此戰斬張牛角于亂軍之中,俘虜萬余人,張合的“雪夜焚糧”之計傳遍冀州,獲封“寧國中郎將”。
初平二年(191年),界橋南北,袁紹與公孫瓚的二十萬大軍對峙。
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堪稱東漢末年最精銳的輕騎兵,清一色的白馬銀槍,曾創下“一日奔襲三百里”的戰績。
張合在陣前觀察三日,發現這些騎兵雖善沖鋒,卻缺乏步騎協同的章法。
“可破矣?!彼蛟B建議,“瓚軍恃勇輕敵,若以強弩手為盾,誘其深入,再以輕騎斷其后路,必能破之。”
袁紹依計而行,命麴義率八百“先登死士”持大盾、強弩列陣,張合則親率三千輕騎埋伏于蘆葦蕩中。
戰鼓驟響,公孫瓚揮軍突進,卻被強弩射得人仰馬翻。
正當其整頓陣型時,張合的騎兵如利劍出鞘,從側翼殺出,直取指揮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