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居所（第1頁）

林硯只覺得掌心的冰涼陡然被暖意包裹，耳邊的水流聲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猛地消失不見。下一秒，他雙腳便觸到了堅實的地面，不是考古工地松軟的黃土，而是鋪著淺灰色瓷磚的冰涼觸感。

他緩緩睜開眼，刺目的白光早已褪去，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那是他在西北大學家屬院租的老房子，墻角還留著去年雨季滲雨的淺黃痕跡?？蛷d的窗簾沒拉嚴，午后的陽光透過縫隙斜切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空氣中飄著他早上煮咖啡時留下的淡淡焦香。

一切都和他去考古工地前一模一樣，仿佛剛才關中平原的狂風、青銅鏡的微光，還有那道冰冷的系統提示音，都只是一場過于真實的夢。

林硯下意識攤開手，掌心空空如也，那面帶著墨玉的青銅鏡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指腹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涼，像古物特有的溫度尚未散去。他皺著眉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樓下的老槐樹葉子已經黃了大半，幾個穿著校服的孩子正圍著樹干追逐打鬧，笑聲順著風飄上來，清晰得能聽清他們在喊“再跑一圈就回家寫作業”。

這是2024年的深秋，和考古工地上的時節一模一樣，可他心里卻莫名升起一股“錯位”的恍惚。他抬手摸了摸口袋，手機還在，屏幕亮起時，顯示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半，和他在探方里接到小張喊聲的時間，只隔了不到十分鐘。

“難道真的是低血糖暈了，被老周送回來了？”林硯喃喃自語，轉身想去廚房倒杯水，腳步剛邁出去，腦子里突然涌入兩段清晰的信息——一段是完整的“秦代渠道夯實法”，從夯土的濕度控制到夯錘的重量選擇，每一個步驟都詳細得像刻在腦子里的說明書；另一段則帶著鮮活的“綠意”，是關于植物根系吸水規律、葉片蒸騰作用的感知能力，甚至能模糊“聽”到植物對水分、光照的需求信號。

他猛地頓住腳步，伸手扶住廚房的門框。指尖觸到冰涼的木紋時，腦海里的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不再尖銳，反而帶著一絲機械的平穩：【宿主已返回原時空，當前狀態穩定。已保留技能：秦代基礎水利技藝（包含渠道勘探、夯土、水脈定位）、植物感知與適配（可感知植物需求，適配對應培育方式），均可隨時調用?！?/p>

林硯心頭一震，目光下意識落在陽臺的綠蘿上——那是他去年買的，葉子一直蔫蔫的，葉尖泛著焦黃色，他試了澆水、換土、調整光照等好幾種方法都沒救活。此刻他盯著綠蘿，指尖輕輕懸在葉片上方，一股微弱的“渴求感”順著指尖傳來：不是需要更多水，而是根系被積水悶住，急需疏松土壤，通時需要散射光而非直射。

這感覺清晰得像綠蘿在“說話”，他幾乎沒有猶豫，轉身去陽臺角落翻出小鏟子，又找了些透氣的粗砂。蹲在綠蘿旁時，腦子里自動浮現出“秦代園圃松土法”，他順著花盆邊緣輕輕插入鏟子，避開根系的通時，將板結的土壤一點點鏟松，再混入粗砂拌勻——動作輕柔又精準，連自已都驚訝于這份熟練。

松完土，他又按“植物感知”里的信號，用礦泉水瓶扎孔，只在根部周圍滴了少量水。剛放下瓶子，指尖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暖意，綠蘿原本耷拉的葉片竟微微向上抬了抬，像是在回應他的照料。

就在這時，林硯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動著“老周”的名字。他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老周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從聽筒里傳來：“小林，你醒了？剛才在工地上你突然暈倒，我讓小張送你回來的，現在感覺怎么樣？”

“我……沒事了，周隊?！绷殖幬罩謾C，指尖還殘留著綠蘿葉片的觸感，“那面銅鏡呢？沒出事吧？”

“銅鏡沒事，已經放進恒溫箱了，就是你暈倒的時侯，那面鏡子的墨玉突然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暗下去了，我讓技術人員檢查過，沒發現異常?！崩现艿穆曇纛D了頓，又補充道，“你要是感覺還不舒服，就多休息兩天，工地這邊我先盯著，等你好了再過來。”

林硯掛了電話，看著手里的手機，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老周沒提“鋼管砸銅鏡”和“時空裂隙”的事，難道只有他自已記得那些離奇的經歷？還是說，老周和小張都沒看到當時的異常？

他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伸手摸了摸自已的口袋，突然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不是手機，也不是鑰匙，而是一塊小小的、帶著暗紋的青銅殘片。

林硯心里一緊，連忙掏出來——那正是他在探方t12里撿到的、帶水紋符號的青銅殘片，邊緣還留著他當時清理時的痕跡。他捏著殘片，指尖再次傳來熟悉的麻癢感，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一段畫面：秦代的工坊里，一個穿著短褐的工匠正拿著刻刀，在青銅片上細細雕刻水波紋路，工坊角落還擺著幾盆翠綠的作物，工匠雕刻間隙會伸手給作物澆水，眼神里記是專注。

“原來不是夢，連植物相關的能力都……”林硯捏著青銅殘片，心里的震驚慢慢沉淀下來，變成了一種復雜的情緒——有疑惑，有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期待。他抬頭看向陽臺，那盆綠蘿的葉片似乎又精神了些，陽光落在葉面上，泛著淡淡的光澤。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亮了一下，是一條微信消息，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內容只有短短一句話：“想知道秦水鏡的秘密嗎？明天上午十點，來省博物館的秦代水利展區，我有東西要給你看?！?/p>

林硯盯著那條消息，指尖捏著青銅殘片，冰涼的觸感與剛才綠蘿的暖意交織在一起。他不知道發消息的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知道秦水鏡的事，但他心里清楚，無論這條消息背后藏著什么，他都必須去一趟——因為那面青銅鏡，還有他腦子里突然多出來的秦代水利技藝與植物感知能力，已經像一根無形的線，把他和那個遙遠的秦朝，緊緊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