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烏云終于遮住了月亮。
江云緲松開早已摳破的掌心,嫩肉滲出的血都已經結了血痂。
她的聲音沙啞得難聽,吩咐已經瞌睡了的馬夫:“走吧,回府。”
車馬搖搖晃晃,一路顛簸,江云緲回到王府。
進門第一件事便喚來小春。
“將王爺為我親手縫制的肚兜都拿出來。”
小春耳尖一紅,羞赧后隨即驚喜道:“王妃今晚可是要跟王爺共度春宵?”
話音未落,江云緲凜聲打斷。
“取火盆,我要燒個干凈。”
小春笑容也消失了個干凈:“王妃,王爺若是知道您這般絕情,可該多難過啊。”
絕情?
是了,她應該更絕情。
于是親自奔進臥室,將沈煜白送的所有羅衫,寫的信箋,做的珠釵步搖,一切的一切都搜羅了出來。
統統扔進了火盆里。
騰騰的火苗在她的眼眸里漸漸蔓延開來,模糊了視線,也炙烤著她的心。
火盆里每一件被她燒掉的肚兜。
都是沈煜白扎壞一雙好手,一針一線為她親手縫制的。
他說:“阿緲貼身的衣物,必須得由我親手做,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一件件肚兜,一封封信箋,一根根步搖,直直燒到了后半夜。
最后一件肚兜入盆,火勢湮滅。
她也將那一切的過往徹底燒滅在了這場煙火里。
江云緲累了,轉身要回房休息。
卻聽見沈煜白虛弱的聲音:“阿緲這是在燒什么?”
“沒什么,不作用的東西罷了。”江云緲僵了瞬,才回過頭淡淡說道。
定睛看去,心跳倏地漏了兩聲。
只見沈煜白被小廝攙扶著,艱難行走。
小廝迫不及待地將包袱在她面前展開,清冷的月光落在流光溢彩的布匹上。
“王妃,王爺聽聞金流絲制成,便立刻去金丘買了回來,說是要給王妃制新衣。”
“一路奔襲,回到王府時雙腿都發了軟。”
小春沖出來驚呼道:“可金丘匪寇未除,向來最恨皇權,王爺此去是不要命了嗎?”
江云緲怔在原地,眼波平靜地看著雙腿發軟的沈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