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子罵道:“該死的老猴子,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老猴子站在洞窟的暗處,露出陰森森的笑容。在他旁邊吊著一具風干的剝皮尸體,赫然與他長得有幾分相似。
眾人驚惶,難道有一死一生兩個老猴王?一見那熟悉的笑容,青道士便心中了然。她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披著這身皮,我就認不出你了嗎?”
“少惟。我這身皮是披給別人看的。見你,自然不會藏頭露尾。”老猴子直立起來,緩緩將猴皮剝下,露出廬山真容——小仙白元問。
他有幾分得意,“尋常變化之術逃不過大妖怪的法眼,但是這狼披羊皮之法,倒是能讓不少人上當。”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青道士忽然一掃頹態,青匕劍在握,青光照亮洞府。
“少惟。故人相見,何必打打殺殺,虛張聲勢呢。”白元問的袖口滑出一畫軸,輕輕一抖,瞬間凌空鋪開,首尾相接將眾人圍困。圖上有影影綽綽的七十二峰山巒和茂盛青翠的草木,栩栩如生。
青道士止步不前。凌云也瞧出了名堂,有點露怯,“我似乎見過此圖?”
白元問繞著眾人緩緩踱步一圈,說道:“不錯。正是誅殺了少青的《祝融七十二峰神火圖》。”
“此圖早已燒成灰燼,休想誑我。”青道士劈出一劍,劍鋒落在圖上,如泥牛入海、針刺棉花。圖上的草木如有感應般無風搖擺,迸發星星之火。
白元問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當年神火圖被少青毀去,我在南天門受杖刑而顏面盡失。本也以為它是件稀罕寶物,后來才知道祝融大神隨時可以再畫一張。天宮的人不過是喜歡小題大做,痛打落水狗罷了。”
青道士一邊暗中觀察環境,希望找到逃脫之法,一邊說道:“他們欺侮于你,你卻還能借出此圖,真是一個包羞忍恥、搖尾乞憐的好男兒。”
“少惟,你不用激怒我。你們無路可逃的。此圖是欺軟怕硬的寶物,你若法力強過祝融大神,它自無法為難你;若不如祝融大神,便插翅難飛。”
白元問輕輕一拍神火圖,星星之火變成活躍的火苗。他繼續說道:“以前我與俗世格格不入,處處碰壁。現在不同了,我明白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來的道理。那祝融杖打我,厭惡我,我就投其所好,讓他將我視為摯交。這神性的弱點,到底與人沒有什么不同。”
魏道士之死已時隔四年,樂風只記得當時一片混戰,人影閃爍迷糊,如今瞧著白元問卻越瞧越明白,當日的生離死別竟然無比清晰起來。他叫罵著撲上前去,神火圖一明一暗,一團火噴出。
青道士搶步拉回樂風,旋身避開,奈何身手遠不如往昔,火舌一卷,將她俊俏道士的皮相燒去。一個朱唇玉面、眉眼如霜的美女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少惟。你還是這么美、這么冷,就像冬夜里孤懸的一彎弦月,寒江上初落的雪花。可是你看你,如今連區區三昧真火都無法避開,還是服輸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取我的性命就放馬過來,不要殃及無辜。”
“我怎么舍得殺你。”白元問忽然抓住懸空的神火圖,與青道士只有一圖之隔,恨恨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和少青何至于如此結局。我怎么能輕易殺你!”
“廢話少說!”
“好!就是喜歡你這么倔強。我有一物,需要穿針引線縫縫補補。那針必須比定海神針還堅硬,那線必須比龍筋還要堅韌。針,我還未尋到。線,就在你身上。”
“你要扒我的筋?”
“若能做到,我絕不害一人性命!”
白元問后退三步,神火圖上的七十二峰的火焰像預警的狼煙一樣逐漸燃燒起來。
“少惟。你可以考慮的時間不多了。等到七十二峰的火都燒起來,你們所有人都會化作灰燼。”白元問說著,兩手相握,緩緩抽出一把如冰如玉的三尺長劍。青道士一眼就看出這是道德天尊的七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