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事物,你全家都是事物。”
老道順時針繞石蓮踏步三圈,眼睛卻始終聚焦一處,喝道:“藏頭露尾,出來吧。”
蓮花下的寶座漸漸浮現(xiàn),一個黃衫男子戴著術(shù)士慣用的方帽,慵懶地坐在寶座之上,“老道的眼睛果然不是普通人的眼睛。”
“尊姓大名?”
他優(yōu)雅地笑,“陰君座下倀鬼,虎變。”
老道沉吟一會,突然氣勢如虹,“倀鬼?我尋陰君,你把路讓開。”
眾人看到他的影子也張嘴發(fā)出聲音,二聲重疊,紛紛覺得奇妙。
“此地?zé)o你們的路可走!”倀鬼聲如呼嘯,原本開始搖晃的蓮花寶座反而進了一寸,塵埃落定。
“讓開!爾等占據(jù)鬼道,北方之國戰(zhàn)亂,平民無法向南逃難,只能坐以等死,爾等最大惡極!”
“戰(zhàn)亂起而民流離,如果爾等有救濟萬民之心,當(dāng)正本朔源,平息戰(zhàn)亂,何必緣木求魚,鼓動百姓外逃。”
二人的聲音越來越大,空中突然響起巨大爆破的聲音。眾人這才知道他們開始斗起了法。
“你沒有露出真本事。”倀鬼的聲音變得平和。
“真本事是留著見陰君的。”
倀鬼笑容消失,變得陰沉,“陰君百年未曾現(xiàn)身,授我蓮花寶座,諸鬼皆由我掌管。”
“哈哈哈哈——”老道大笑。
“好討厭的笑聲,為什么我突然很想揍他。”無用鬼對骷髏鬼說。
“不要理他,他就是有招人嫌的毛病。”
倀鬼怒色外露,“有什么好笑。”
老道正色道:“仙人端坐蓮花之上,寓意出污泥而不染,自詡高潔。可是你的寶座在蓮花之下,寓意截然不同,寶座就成了蓮花的土壤,陰君嘲笑你是污泥而已。”
“哈哈。”骷髏頭放聲大笑,他就是看不起倀鬼整日端著拿著的樣子。
倀鬼收斂怒氣,裝作平靜,緩緩立身,摘下頭上的方帽款款一丟,落地變成一個六尺見方的銅鑊,鑊中有水,水有異色且沸沸揚揚,卻無熱氣蒸騰,反而冷若冰雪。
天色驟變,降下大雪,風(fēng)變成可視的線條,一些線條是青色,一些線條是橘紅色,涇渭分明,緩緩流動。眾人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四周轟然豎起高大的銅墻鐵壁,天方而地圓。
倀鬼的手指輕觸銅鑊,“此鑊陰君所賜,此術(shù)名‘眉間尺’。當(dāng)兩色的風(fēng)交融一起,顏色變幻,此鑊沸騰,鑊中之物均會融化為血水。”
“我們都在鑊中?”
倀鬼冷冷地看他,“怕了。”
“不。想到你平時把一個鍋頂在頭上到處走,覺得好笑罷了。”老道捏緊酒壺,準(zhǔn)備發(fā)難。
倀鬼笑:“鬼道之外,功大于理,你若法力高過我,便能強行破陣而去。但是鬼道之妙在于,功不能大于理,必須遵循訂立的規(guī)矩,否則法力再高都無法破陣。”
老道松手,不能硬拼,又當(dāng)如何?
倀鬼優(yōu)雅地抽出一張金色的人形紙片,紙片有生命一般在他指間搖曳,仿佛很想掙脫控制。他一擲,紙片飛入銅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