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濟川當即拍板要大辦宴席:“家里出了秀才,門楣可不一樣了!往后咱們陳家也能叫‘讀書人家’,臉皮厚點,‘書香門第’也使得!”
陳錦時從矮幾上拿起個桃子,捏了捏又放下,挑挑揀揀才選了個合眼緣的,輕嗤道:“爹你真沒見過世面。”
陳濟川也不惱他。
反倒看見沈櫻頭上多出來的一根簪子,皺著眉頭道:“這什么玩意兒這么丑?你自個兒買的?”
沈櫻淡淡瞥了眼陳錦時,沒說話。
陳錦時一愣,問他爹:“這簪子怎么了?不挺好看的么。”
陳濟川明了過來:“你送給你阿姆的?你這小子。”說罷搖搖頭,也不評價那簪子好壞了。
只道:“得虧是你送的,要是別人給的,你看她戴嗎?”
都蘭看似不爭不搶,實則挑剔得很。
陳錦時剛剛還看他爹不順眼,此刻頓時眉開眼笑了,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笑道:“那是當然。”
陳濟川要辦席,托沈櫻幫忙操持,沈櫻自然沒什么好拒絕的,只是往陳家二房遞請帖時碰了壁。
陳興過來回話:“我過去遞帖,連老太太和老太爺的面兒都沒見著。二太太叫人攔住門,不讓咱們大房的人進去,就是大少爺這幾日想去見老太爺,也沒能進得去門呢。”
沈櫻擺擺手:“那便算了,把錦行叫來。”
過了一會兒,陳錦行過來見她,恭恭敬敬行了禮:“阿姆,找我何事?”
沈櫻叫他坐下:“看來咱們與二房的仇是結下了,你生意上的事情,咱們要早做準備。我叫你來就是為了商議此事的。雖說從前有些生意是仰仗二房和老爺子的人脈,但咱們自己也不是沒有根基,之前交好的八王爺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陳錦行一驚,穩穩坐下,與她細細商討起來。
沈櫻并不是毫無準備,她早已備下應對之策:老顧客流失、藥材行斷供……一條條解決辦法列得清清楚楚,足夠大房藥行站穩腳跟。
陳錦行一邊附耳恭聽,耳尖慢慢發燙,她的聲音又柔又緩,一點點說著事情的解決辦法,好似無論遇到天大的難題,在她這里都有法子化解。
他蜷起指尖,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帶著點發怔的麻。
二人商討了一整個下午,陳錦行站起身時,一顆心早已被她的聲音熨得服服帖帖,開口時聲音竟帶了點微啞:“這些事情,本不必你做到這個份上的。”
沈櫻托他起身,眼里盛著笑意:“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錦行,不必跟我客氣。再說了,剛剛也不止有我一個人的主意,你也有自己的辦法渡過難關。”
他點頭,目光落在她纖長的手指上,轉身離去時,耳尖的熱度遲遲未退。
他走出她的房門,在廊下站定,風吹過來,藤蘿沙沙作響,也拂起了他的發絲和衣擺。
廊下早有陳錦時雙臂抱胸倚著墻等他。
他先上下掃視了他哥幾眼,頂看不慣他這副冠冕堂皇的端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