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時剛解開沈櫻頭上的辮子,棕褐色的頭發蓬蓬松松堆在枕上,擁著她的臉。他放肆地撫了撫她的臉頰,起身離開,留陳錦云給她脫衣服。
陳錦時一路走到院子里,看見他哥蹲在前面,背脊一聳一聳的。
他蹙眉,沒有走上前去,只是垂眸,蓋住了滿眼悲傷。
家里實在太冷清了,他也需要時間來適應。
沈櫻很快醒過來,她身體底子好,睡一夜便大好了。
同樣的,斯人已逝,那些悲傷的情緒很快被她強行拋在腦后,只是有時候望著將軍曾經坐過的椅子、待過的地方,與她談笑的時候……她難免要沉進去一會兒。
呆愣愣地在樹下坐著,做針線,喝茶,賞花。
陳錦行有時能與她聊上幾句,柜上的事情,或是哪位病人的疑難雜癥。
沈櫻照常到柜上去,這些天柜上的事情全由白掌柜操持,她給他漲了些工錢。
白掌柜看她一身碧衣,打扮得素凈,拱手連聲安慰:“東家節哀,務必節哀。”
“無礙,先把賬冊拿來給我看看。”
她往交椅上坐了,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接過賬冊,指尖捻著賬冊封皮,目光快速掃過。
翻閱完,又起身走到整齊碼放的藥柜前,挨個檢查藥材。
“白掌柜,這三七的成色不太行啊?”
白景堂額頭冒汗:“東家,這陣子上上來的貨都不太行,原先合作的幾位藥行不肯給咱們供貨了。”
沈櫻很快明白過來,必是二房那事的余波。
可這些日子,倒沒聽陳錦行與她說起這些,她翻看陳家鋪子的賬冊,也并沒有什么異樣。
看來二房雖與她結了仇,但迫于老爺子的壓力,并未影響到陳錦行手上的生意。
白景堂試探著道:“東家,要不,叫大少爺或是二少爺去跟老太爺說說?都在一處做生意,又有家里的交情,何必鬧成這樣呢。”
“不用,我想辦法從北方進藥材回來,把這些陳貨都丟了。”她語氣平淡,不容置疑。
白景堂勸她:“雖是陳貨,藥效卻沒多大的影響,這兩月盡是虧錢了,東家,我不得不張嘴勸勸你。”
沈櫻點頭:“無礙,你照我說的做便是,從今往后定喘散只有咱們店能賣,早晚能轉虧為盈。”
做藥局靠的是口碑,現在最不能用陳藥壞藥砸招牌,她手里還有不少配方,慢慢來總能積累名氣。
陳錦行知道她這里遇到了難處,便主動問她:“可需要從我這邊替你采買藥材回來?”
17第17章
“不用,咱們兩家牽扯過多,將來會不好分割。”
陳錦行怔怔望著她側臉,許久未能回神,冷冰冰的話砸在耳邊,讓他有些失措。
沈櫻卻渾然未覺,她說的是一句再理所當然不過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