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醫術?”
都蘭點頭:“我家世代在草原游醫,比不得中原正統,會些偏門偏方。”
陳濟川道:“有時偏門斜方反倒最是管用。我家有個小兒,自小患喘癥,不瞞姑娘,我家原也世代從醫,卻治不好他。姑娘若是愿意,可隨我回去,瞧瞧他的病癥。另外,我家兩子一女,皆失母無人照料……”
都蘭聽得又驚又喜,沒想到將軍真的愿意帶她走。
“只是,都蘭,我能給你什么呢?”
都蘭只搖頭。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跟著心里仰慕的人走,陪著他,望著他便好。
那時恰逢大陵國邊上這座名叫察布的小城櫻花盛放,陳濟川為她起了個漢名,喚作沈櫻。她母親原是漢人,姓沈。
思緒回攏,沈櫻望著眼前人,這三年,將軍著實老了好多。
陳濟川也總說起虧待了她,叫她把大好年華都耽誤給了時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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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櫻卻不這么想:“在我們部族,從我如今的年齡往后,才叫正經的大好年華呢。”
她今年二十二歲。
她也早就想明白了,仰慕只是仰慕而已。
“時哥兒的事,還望你多費心,務必要叫他好好讀書。這個家里也只有你勸得動他了。”
“將軍放心。”
兩人的手還握著,那是一種踏實而有力量的觸感。沈櫻望著他的眼神,綿密而柔和,只要對方在,縱是他老了,虛弱了,壯實的筋骨逐漸衰了,她那如春風一般的目光也會一直輕輕繞著他。
“起風了,我給將軍取條毯子蓋上,往樹蔭里轉轉去吧。”
陳錦時收回眼,手上提著的‘碧眼將軍’已經蔫了,明明精神了一整個下午的。
他眸光暗了又暗,看著蟈蟈,說不出的沮喪。又見旺兒手上提著的筆囊,怒火猛地竄上來,一把奪過,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我再也不要那女人給我做的任何東西!”
旺兒摸不著頭腦,二爺這又是犯什么擰巴。
“爺,今兒學堂里那幾個人夸你筆套好看,做得精致,你不還樂呵著呢么?”
陳錦時臉上稚氣未脫,眉宇間的神采卻已壓不住,眼神里天生帶著矜傲,此時大步流星往前去,袍角掃得風響。
“那是爺先前蠢如豚犬,被她那點小伎倆哄得團團轉!”
旺兒連忙撿了筆囊跟上去:“爺,往哪兒去?前些日子沈姑娘剛立的規矩,每日到家,首先得到她跟前請安去……”
旺兒原預備著碰一鼻子灰,再絮絮勸幾句,不意他家小爺猛地打了個轉,袍角一旋,竟往汀蘭園去了。
沈櫻正在屋內做針線,她想著,夏天快到了,給時哥兒做雙輕薄些的新鞋面。
這些年,冬給他添衣,秋給他添飯,照顧他,已成了習慣。
陳錦時在她房門外站定,略斂了斂衣襟,微微躬下身子,屈指在門上叩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