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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轔轔,馬瀟瀟。
龐大的送親隊伍和大梁使團,在初升的朝陽下緩緩駛出京城門樓。
方清儀鳳冠霞帔,坐在馬車上,最后一次回望埋葬了前半生所有愛恨情仇的皇城。
母親、春嬤嬤、痛苦的過往和覆滅的江氏一切如身后塵煙,漸漸消散。
前方是遼闊未知的大梁疆土。
白玉扳指在她的摩挲下散發出溫潤的光,似乎也在暗自興奮。
離開夏國的繁華,踏入大梁。
陡然變幻的景象讓每個人都心驚。
烈日當空,河流干涸見底,露出猙獰的河床。
田間只有枯黃的草根和飛揚的塵土。
沿途村落更是十室九空。
路過的盛大富貴的和親隊伍在這里實在惹眼。
幾個面黃肌瘦的災民趴在路邊死死盯著,眼神即是渴望又是憤怒。
方清儀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白玉扳指傳來微弱的冷意。
雖然周北煦對大梁內部的困境有所耳聞,但親眼所見,才知道災情遠比奏報中描述的更為慘烈。
“停車。”周北煦下令。
他轉頭看向方清儀,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多了一絲凝重:“清儀,我想去看看,光聽奏報終歸不實。”
方清儀點頭:“我陪你。”
當晚他們在酒肆換上粗布衣衫,向酒館老板打聽好,第二日深入災情最嚴重的村莊打探。
“干嘛帶上她?”周北煦嫌棄的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江知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不是累贅么?”
同樣喬裝打扮的陵光攤了攤手:“她一哭二鬧,主子你是知道的,卑職最怕女人哭。”
村子死寂一篇,只有蒼蠅在腐尸上嗡嗡作響的聲音。
幾個皮包骨頭的老人和孩子蜷縮在塌了一半的土墻下,眼神麻木的看著他們幾個外鄉人。
一位老者已經奄奄一息,方清儀趕緊遞過去一囊袋的水給他。
老者眼中迸發出生的渴望,咕咕喝了大半袋,肚子都被撐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