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壯兒郎,揮動驚風云。
紅眸照赤膽,驍勇世無倫,
膽大行無忌,喪門顯神威。
肝膽兩昆侖,共赴江湖恩。
邢彥欽挺一條出白梨花槍,驟馬出陣,厲聲喝道:“爾等本是濟州良民,亦有些許聲名,怎地學那宋江一伙重占梁山,戕害百姓?今朝廷天兵到此,若肯束手歸降,老爺尚可饒你等性命!”眾好漢聽罷,個個怒發沖冠。郁瀾濤挺槍躍馬,厲聲喝道:“潑賊休得猖狂!可認得銀槍游俠郁瀾濤么?”彥欽大笑道:“俺堂堂濟州團練使,怎識得你這草寇!”郁瀾濤聞言大怒,拍動照玉夜獅子,舞起一條百鳥朝鳳槍,直取彥欽而來。正是:槍影如龍戰正酣,陣前雙雄斗鋒芒。
有詩贊這瀾濤道:
頭上白巾隨風揚,身披白袍戰沙場。
胯下照玉夜獅子,手舞百鳥朝鳳槍。
馬蹄踏出敵陣亂,長槍掃過敵將亡。
銀槍游俠震江湖,梁山五虎是瀾濤。
邢彥欽不慌不忙,舞起梨花槍架隔相還。兩桿銀槍并舉,四條臂膊交加,端的是一場好廝殺,只見瀾濤手腕一翻,雙臂灌力,槍鋒陡轉,恰似北地槍王臨戰陣,直取彥欽心窩。彥欽急將梨花槍往上一挑,“錚”地一聲架開。隨即反手一記橫掃,真有如鐵槍王彥章再世。瀾濤覷個破綻,穩穩架住。二人槍來槍往,戰經四五十合,彥欽雖槍法精熟,怎奈氣力不及瀾濤,漸漸招架不住,只辦得遮攔躲閃。
柏宇晨在陣中看得分明,見彥欽抵擋不住,急掄鋼叉前來助戰。那邊顧范早瞧在眼里,舞動九環大刀,催馬截住宇晨。兩下里叉來刀往,殺作一團。宇晨叉尖如毒蛇吐信,范則刀勢似猛虎下山。這顧范則深得李政真傳,一柄大刀使得風雨不透,逼得宇晨鋼叉左右支絀。斗到十六七合上,范則忽生一計,虛晃一刀,撥馬便走。宇晨不知是計,拍馬緊追。范則暗取紅纓飛刀在手,反身一擲,只聽“颼”的一聲,正中宇晨戰馬。那戰馬吃痛,人立而起,將宇晨掀落馬下。范則回馬舞刀,正要擒拿,忽見一桿梨花槍如銀龍出海,直取面門。原來彥欽見勢不妙,撇了瀾濤趕來相救。范則急側身躲過,宇晨趁勢連滾帶爬逃回本陣。
張洪凱見宇晨帶傷敗回,不由怒發沖冠,厲聲喝道:“暗器傷人,算甚好漢!且教你見識真本事!”說罷,舞動托天雙股叉,飛馬出陣。那廂龔辰驤早換了顧范則,這龔辰驤生得面如鑌鐵,腰似猿猱,臂長腿健,黃須倒豎,身長七尺有余。當下掣出一對青銅倭瓜錘,舞動如風,但見:錘影重重,寒光閃閃,端的是好武藝,拍馬迎戰。兩下里叉來錘往,斗了二十合,殺得難解難分。但見:叉影重重如蟒出洞,錘風颯颯似虎下山。這個要替兄弟雪恥,那個要為官軍爭光。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有詩單贊龔辰驤本事道:
面如鑌鐵賽金剛,身長七尺氣昂昂。
黃須倒豎威風凜,活似師泰再還陽。
那張洪凱雖勇,卻敵不過辰驤神力。二人又戰二十余合,辰驤暴喝一聲,掄起銅錘如泰山壓頂般打來。洪凱急舉叉相迎,只聽“鐺”的一聲巨響,銅錘正砸在左手護甲上。洪凱吃痛,手中鋼叉脫手,虎口迸裂,鮮血直流。只得伏鞍敗走,狼狽歸陣。
那彥欽見事不諧,急令三軍掩殺過去。鐘子敏亦揮動令旗,引軍對沖。兩下里混戰一場,刀槍并舉,喊殺震天。直殺得:征塵蔽日,殺氣騰空。槍挑處血染黃沙,刀砍時尸橫曠野。戰夠多時,雙方各有損傷。彥欽見難以取勝,先鳴金收兵,就地下寨,伺機再戰。那鐘子敏也不回山,反教軍士在山腳另立營寨。一面急遣快馬,去喚女將陸丹婷速來寨中議事。正是:未分勝負暫收兵,又遣巾幗定妙計。
卻說邢彥欽收兵回營,聚眾將商議道:“是某家小覷了這伙草寇,不想竟有這般手段。二位賢弟可有良策破敵?”柏宇晨抱拳道:“哥哥勿憂。小弟與洪凱兄弟原是獵戶出身,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明日哥哥只管在前山叫陣,俺二人引一千精兵,暗取后山小路,直搗賊巢,管教他首尾不能相顧。”彥欽聽罷大喜,擊掌贊道:“妙計!”當下點齊一千精銳,交付二人依計行事。正是:明修棧道遮人眼,暗度陳倉搗賊巢。
第五回女子房設計擒柏張小彥章單槍戰莊主
時近五更,天色未明,營中已動。但見星斗猶懸,曉霧未散。各營火把齊明,照得刀槍閃亮。彥欽早傳將令,命三軍埋鍋造飯。不多時,炊煙四起,軍士飽餐戰飯,整裝待發。這邊柏宇晨、張洪凱二人,已點齊一千精兵。個個輕裝簡從,背負繩索鉤鐮,腰挎短刀。彥欽親自送至營門,執二人手道:“二位賢弟此去,務必小心。待聽得陣前鼓響,便即動手。”二人應諾,領兵悄然而去,徑奔梁山后山小路。彥欽自率大軍,擂鼓鳴鑼,直抵關前叫陣。
且說柏宇晨、張洪凱二人率領一千精兵,借著晨霧掩護,悄悄繞過樹林。路徑上但見昔日北山酒店早已荒廢,斷壁殘垣間蛛網密布。二人來至后山腳下,抬頭望去,但見峭壁如削,怪石嶙峋。藤蔓纏繞似蟒蛇,云霧繚繞如紗帳。果然險峻,又見懸崖峭壁,猿猢難越,怪石嶙峋,鳥鵲不棲。
且說柏、張二將領兵行至岔路,正待擇路下山。忽見前路分作兩條,一如蟒蛇盤山而下,直通水寨;一如羊腸曲折,荊棘叢生。二人商議已定,柏宇晨低聲道:“此處地勢險惡,不如分兵兩路。“當下商議定計:柏宇晨自帶五百健卒,取繩索鉤鐮,攀巖而上;張洪凱另率五百人馬,尋樵夫小徑繞行。臨別時,二人擊掌為誓道:“山頂會合,共破賊巢!”那柏宇晨所率士卒,果然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漢。但見軍卒皆口銜短刀,腰系麻繩。如猿猴般矯健,似壁虎般靈巧。在懸崖間輾轉騰挪,不多時便登上絕頂。張洪凱一路亦是順利。雖小徑崎嶇,卻因常年打獵,識得山路。五百軍士緊隨其后,穿林越澗,竟比柏宇晨還早半刻到達會合之處。柏宇晨低聲道:“趁那賊寇不備,正好殺他個措手不及。”遂令軍士整頓器械,悄聲向水寨進發。但見:月色朦朧藏殺氣,刀光閃爍隱殺機。正是:明槍易躲暗箭防,后院起火最難當。
卻說柏、張二將領兵行至半山,忽聽梆子驟響,號炮震天。但見:伏兵四起,火把齊明。向震挺劍躍馬,趙晟揮戈斷后。梁山軍齊聲吶喊:“休教走了柏宇晨、張洪凱!”原來那向震早料到官軍必有此計,與趙晟引精兵埋伏多時。柏宇晨見中了埋伏,急令軍士結陣。怎奈山路狹窄,官兵自相踐踏。張洪凱怒喝道:“草寇休要猖狂!”舞動鋼叉拼命廝殺。正是一番好廝殺,但見:
征塵蔽日,殺氣彌空。叉來戈往寒光閃,劍去槍迎火星迸。馬蹄踏碎山頭石,兵刃震落崖上松。正是:妙算反中他人計,強兵陷入埋伏圈。
柏宇晨見勢不妙,大喝一聲,拍馬挺叉直取趙晟。張洪凱亦舞動鋼叉,截住向震廝殺。四員將捉對兒廝殺,但見:叉來刀往寒光閃,馬踏征塵殺氣騰。戰經十五六合之上,那趙晟、向震雖水下功夫了得,馬上武藝卻遜一籌。二人見難以取勝,趙晟覺臂膀酸麻,暗忖道:“陸上廝殺不是路數!”互遞眼色,各虛晃一招,向震喝聲:“今日權且饒你等性命!”撥轉馬頭便走。柏宇晨見狀冷笑道:“水寇休走!”催馬緊追不舍,張洪凱急止道:“哥哥且住!恐中誘敵之計。”二人遂勒馬收兵,檢點人馬,已折損二百有余。正是:陸上蛟龍難敵虎,山中獵戶正逞威。
柏宇晨見賊兵敗走,對張洪凱道:“洪凱賢弟,此乃天賜良機!我觀這伙水賊傾巢而出,寨中必然空虛。若奪了他這巢穴,斷其歸路,豈非莫大的一件功勞?”張洪凱拍掌應和:“哥哥高見!這水寨一破,賊寇便如喪家之犬,無處容身!”眾軍士皆拍手稱妙。二人遂率殘兵至水泊邊,搶得船只渡水。柏宇晨激勵士卒道:“眾將士聽真!今日若能奪得水寨,本將定當奏明圣上,人人加官,個個受賞!就是這船上的木板,也要記功分銀!”眾軍士聞言,齊聲吶喊,及至水寨,但見寨門洞開,旌旗零落。舳艫橫陳無人守,箭樓空寂有鳥棲。果見空無一人。柏宇晨撫掌大笑:“果是一座空寨!天助我也!”二人正自歡喜,忽聽一聲梆子響,鄭浩博指揮伏兵齊出,萬弩齊發。箭如飛蝗,官軍躲避不及,紛紛中箭落水。柏張二人急欲突圍,卻被趙晟、向震從水中突出,一個猛子扎來,一個“蛟龍出水”擒住柏宇晨腳踝,一個“浪里鉆云”扯住張洪凱戰袍。將二人拖入水中。可憐兩個陸上猛將,不識水性,被捆得如粽子一般。余下官軍亦被殺得七零八落,全軍覆沒。正是:陸上猛虎入水困,山中獵戶成魚餌。
終是:
旱鴨遇水手腳亂,虎將落湯氣力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