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頁）

江思吟的結局很慘。

裴謹言沒有讓她死，而是讓她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所做的一切，包括故意殺人、教唆作偽證、欺詐等等罪名，證據確鑿，足以讓她在監獄里度過漫長的一生。

而裴謹言三人動用關系，確保了她會在里面得到“特殊關照”，每一天都會在痛苦和悔恨中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懲罰了江思吟，并不能緩解他們萬分之一的痛苦。

凌歲的死，成了他們永恒的夢魘。

他們試圖彌補，卻早已無人可補。

裴謹言瘋了一樣在全球搜尋和凌歲相似的人，哪怕只有眼睛像，或是一個背影像，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然后對著那個人一遍遍地喊“歲歲”，最后又在發現不是后陷入更深的瘋狂。他變得陰晴不定，裴氏集團業務一落千丈，他卻毫不在意，整日守在那口水晶棺旁，絮絮叨叨地說著那些來不及說的道歉和愛語。

陸靳白則買下了凌歲曾經打工過的每一個地方。

那個燒烤攤、那個小酒館、那個外賣站點。

他每天都會去那里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天，模仿著凌歲當初的樣子，笨拙地烤串、送酒、分揀外賣，然后被燙傷、被罵、被嘲笑。他用這種自虐般的方式，試圖感受她曾經受過的苦楚。

霍硯修關閉了他的私人醫院，將自己改造成了凌歲的紀念館。

里面掛滿了她的照片，放滿了她曾經喜歡的東西。

他成了最頂尖的抑郁癥和ptsd研究方向專家，免費接診，拼命地想從醫學角度找到一絲能挽回或贖罪的可能，卻每次都在深夜，對著凌歲的照片，被巨大的無力感擊垮，他手臂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他們都知道，她回不來了。

任何方式都無法減輕他們的罪孽。

他們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獄里煎熬。

一年后的某個雨夜，霍硯修在整理凌歲遺物時，發現了一本她藏在舊書夾層里的日記。

日記里，記錄了她對妹妹的思念，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對他們三人細微的、不曾說出口的失望和不安。

日記的最后一頁，寫于她自殺前一天，只有一行字：

“如果能有重來的機會，我寧愿從未遇見過你們。愿來生，陌路不識。”

這行字，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從未遇見……”

“陌路不識……”

原來，她對他們最后的愿望，竟是徹底的抹殺。

裴謹言抱著日記本，哭得像一個失去一切的孩子。

陸靳白沖進雨夜里，嘶吼著狂奔，直到力竭倒地。

霍硯修看著窗外劃破夜空的閃電，緩緩拿起那把曾用來在她身上取皮、也用來在自己手臂上刻字的手術刀，對著腕動脈比劃著，臉上是一種近乎癲狂的平靜。

最終，刀尖卻無力垂下。

死了太便宜自己了，他得活著受著，這是他該得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