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已然成立。
他們幾乎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開始瘋狂地回溯、調查過去的一切。
從凌雪車禍的每一個細節,到江思吟每一次“無意”的挑撥,再到他們自己每一次對凌歲的傷害……所有被他們忽略的、被江思吟眼淚蒙蔽的真相,被一件件、一樁樁血淋淋地攤開在他們面前。
他們調取了當初車禍路段一個極其隱蔽的私人攝像頭記錄,畫面模糊,卻能清晰看到江思吟的車在第一次撞擊后,有明顯的停頓,然后……是毫不猶豫地、反復地踩下油門,一次又一次地碾壓!那絕不是驚慌失措,那是冷靜到極致的殘忍!
他們找到了當初給凌歲做植皮手術時,那個被裴謹言一句“麻藥給思吟”而支走的護士。護士戰戰兢兢地交出的一段私下錄音里,記錄著江思吟在手術室外,用天真又惡毒的語氣小聲說:“活該……讓她也嘗嘗痛的滋味……”
他們甚至查到了江思吟那個“酗酒父親”的真實情況——那根本就是一個被江思吟用錢買通、配合她演出的賭徒!而江母的“病重”,更是子虛烏有!那場導致江母死亡的“意外”,根本就是江思吟為了徹底激化矛盾、借刀殺人的精心設計!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別墅爆炸后廢墟里找到的一個燒毀大半的舊手機。技術團隊奇跡般地恢復了部分數據,里面有一段斷斷續續的錄音,是凌歲最后一次出院回家后錄下的。
錄音里,是江思吟那甜美卻淬毒的聲音:
“……姐姐,你妹妹死的時候,手指都掰斷了也不松開這條手鏈呢……”
“……骨灰沒了也好,省得占地方……”
“……等你死了,骨灰也可以揚了,說不定還能和你妹妹在下水道團聚呢……”
然后是凌歲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和最后那句絕望的“……我現在就為你們準備一份‘大禮’。”
錄音結束的瞬間,靈堂里死一般的寂靜。
“噗——”
霍硯修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直直地向后倒去。
陸靳白一拳狠狠砸在水晶棺上,指骨碎裂,鮮血淋漓,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有身體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
裴謹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是一種近乎死人的灰白。
他緩緩地、緩緩地抬手,捂住了臉,滾燙的淚水從指縫中洶涌而出,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原來,他們所以為的“胡鬧”、“不懂事”、“嫉妒”,全都是她絕望的呼救。
原來,他們每一次站在江思吟身邊,都是在親手將她推向深淵。
原來,她最后那句溫順的“好”,藏著怎樣徹骨的絕望和恨意。
他們想起了電擊椅上的她,想起了水立方里窒息的她,想起了跳樓機上被反復折磨的她,想起了被他們按著簽下諒解書的她,想起了她護著妹妹骨灰時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起了她跪在地上磕頭求他們放過外婆……
每一幀回憶,都變成了一把淬毒的刀,反復凌遲著他們的心臟。
悔恨、痛苦、自我厭惡……如同洶涌的海嘯,將他們徹底淹沒。
他們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瞎子?蠢貨?畜生?
這些詞匯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萬分之一。
是他們,誤信了江思吟,從而親手殺死了他們口口聲聲說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