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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暑假,我在街角的書店兼職,常撞見在隔壁畫室待著的陸既明。
我們算認(rèn)識,卻三年沒說過話。
畢竟我高中畢業(yè)后,我們就斷了聯(lián)系。
他的學(xué)校在城市另一頭,來這邊要坐兩小時剛開通的地鐵,外加半小時公交。
而我在附近租了間月租幾百的小屋。
江城的夏天很熱,又格外多雨。
最熱的那個傍晚,暴雨突至。
我鎖店門時,看見陸既明和幾個畫友說說笑笑地出來。
他比以前更高了,走在人群里依舊扎眼,卻沒看我一眼。
等我走到巷口,他們早已不見蹤影。
街頭冷冷清清,我忽然覺得,哪怕點頭打個招呼也好。
背著包往出租屋走時,雨越下越大。
拐角處,陸既明竟站在屋檐下。
少年白t恤被淋得半濕,額發(fā)貼在額頭上,眼神干凈得像沒沾過世事,見了我,有些無措地攥緊手里的畫板。
「學(xué)姐,公交停了?!?/p>
那晚,我把他帶回了出租屋。
房間小得轉(zhuǎn)不開身,唯一的一張床更是窄得可憐。
后來他拿了國際影帝,站在聚光燈下被萬人追捧時,我偶爾會想起那個夏天。
他蜷在我那張小床上,連腿都伸不直。那時我總覺得,是委屈了他。
媒體都說他桀驁張揚,天賦逼人到近乎狂妄。
可在我記憶里,那個暑假的陸既明格外聽話。
包攬所有家務(wù),變著花樣做三餐,一口一個「學(xué)姐」喊得溫順。
只有在深夜,他才會蔫壞地湊到耳邊,變著調(diào)子喊我「晚澄」,耍賴似的不肯聽話。
很久后我才知道,他哪是什么去畫室。
隔壁根本沒有畫室,那幾個畫友是他大學(xué)寢室的兄弟。
知道這事之后我一笑,原來那個時候的演技就已經(jīng)爐火純青了。
那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不過是想看看我下班沒有,想確認(rèn)我安全回家。
確認(rèn)了一次,便想確認(rèn)千千萬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