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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陳永杰回來了。
帶著那個叫趙英紅的姑娘。
她看上去無恙,只是胳膊上貼著塊巴掌大的紗布,邊緣還蹭了點灰。
其實那天大隊的高音喇叭早廣播了三遍,說供銷社倉庫火情控制得當,大部分社員都安全疏散,只有兩三個受了點皮外傷,沒鬧出人命。
陳永杰那么緊張,大約是關心則亂。
趙英紅低眉順眼,縮在陳永杰身后,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倒像是我是什么洪水猛獸。
陳永杰開口道:
「她被嚇得不輕,在這兒又沒個親戚,借住幾天?!?/p>
那時我正蹲在門檻邊收拾衣裳,木盆里泡著我那件藍布衫——本打算明天回娘家時穿的。
家里的小土狗阿黃像是察覺到我心思,一個勁兒蹭我腿肚子,毛茸茸的暖乎乎的,像是要寬慰我。
趙英紅嚇得往后一縮,胳膊上的紗布差點蹭到門框。
「李同志,我我對狗毛過敏?!顾曇艏毜孟裎米雍?。
阿黃見著陳永杰,歡快地搖著尾巴迎上去,尾巴尖兒都快掃到他褲腳了。
卻被他抬腳輕輕攔住,急得阿黃原地直轉圈,尾巴甩得啪啪響。
他護著瑟瑟發抖的趙英紅,將她安置到西廂房。
再出來時,語氣硬邦邦的,不容商量:
「先把狗送你爹娘那去?!?/p>
趙英紅一來,連我們養了三年的土狗,他都容不下了嗎?
我平靜地望著他,說:
「不可能,該走的是趙英紅?!?/p>
陳永杰眉頭一皺,不耐煩地瞇著眼看我。
「如果不是當初你把她逼走,她就不會去倉庫干活,也就不會出這檔子事。」
我這才想起自己漏想了一節。
陳永杰怎么知道她去倉庫干活呢?
我今兒才想起來,他那輛二八大杠最近總停在鎮東頭的生產隊大院里——
那兒有跟他關系好的采購員老周,我上個月還見他給老周捎過兩斤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