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他,咬著被角哭到雞叫頭遍。
次日清早,天陰得發沉。
出門前,陳永杰從木箱里摸出塊油布,悄悄塞進帆布包。
這個動作沒逃過我的眼睛。
心里頭酸得厲害,可到底沒抓著現行。
到底沒撕破臉。到底還是我先沉不住氣。
第七天夜里,我攥著那封沒燒干凈的信紙,坐在堂屋條凳對面。
「永杰,你自個兒說,咋處置?」
他煙抽得兇,煙灰缸里堆成小山,指節都熏得發黃。
又過了三天,他耷拉著腦袋回屋,中山裝扣子系到最頂上一顆。
「我讓她卷鋪蓋回生產隊了?!?/p>
「我寫了保證書,往后絕不跟她搭話。」
「秀娟,是我鬼迷心竅,你甭為難那丫頭。」
他說話時一直在搓手,指縫里還沾著煙灰。
這段插曲就這么沒了。
我再沒見過那個叫趙英紅的姑娘。
也再沒見他眉眼舒展過。
日子重歸平靜,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許是心里頭結了疙瘩,許是五年光景磨平了棱角。
我傻乎乎尋思,等成了親,是不是就能回到從前?
陳永杰悶聲應了婚事。
可備嫁妝時他總走神,定親宴的請帖發出去半個月,連喜糖都沒嘗著。
直到雙方父母坐在堂屋里,他忽然拍桌子站起來。
「我今兒得出趟遠門!」
這一刻我才明白。
夾生飯咽不下去,只能狠心倒進泔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