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瑾的思緒猛地飄遠,有一次,顧長虞的爺爺忌日。
她提前很久小心翼翼地問過他,能否陪她去一趟墓園。
他當時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結果那天早上,倫敦的沈月霜恰好“心情極度低落”,打來越洋電話,哭訴異國他鄉的孤獨。
哀求他別掛電話,哪怕只是在游戲里陪她打一局游戲也好。
他當時拒絕了,說明有重要的事。
但沈月霜沒有像往常一樣懂事地說“那好吧”,反而哭得更兇,言語間充滿了自憐和暗示。
“我知道我現在沒什么資格要求你……你陪她是應該的,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
“我算什么呢?一個連家都沒有的可憐蟲罷了……你走吧,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靜靜就好……”
當時他聽著電話里壓抑的哭聲,再想到顧長虞沉默卻隱含期待的眼神,心頭莫名煩躁,最終對電話那頭說:“別亂想,我陪你打一局。”
他記得那天,他找了個“臨時有緊急跨國會議”的借口,爽了顧長虞的約。
后來,他好像讓助理送去了一束昂貴的花到墓園,但顧長虞什么都沒說。
一樁樁,一件件,原本被忽略的細節,此刻如同潮水般紛涌而至,清晰得令人窒息。
每一次,每一次在他即將履行對顧長虞或念念的承諾時,沈月霜總會“恰好”地出現。
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身體的、情緒的、關于他們過去的精準地絆住他。
他以前從未深想,只覺得是巧合,是沈月霜太過依賴他,而他也確實虧欠她良多。
可當同樣的戲碼,在他剛剛下定決心要安撫女兒、并認為妻子只是在胡鬧的這一刻,再次絲毫不差地上演時……
一種冰冷的、后知后覺的醒悟,如同兜頭冷水,猛地澆了下來。
電話那頭,沈月霜還在哀哀地哭泣,訴說著她的痛苦和依賴。
但這一次,那些曾經讓他心軟愧疚的話語,卻仿佛變了調,露出某種精心算計的棱角。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沈月霜,或許并不完全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脆弱無助、與世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