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詭絲與詭絲（第3頁）

仿佛這樣就能擺脫那個男人施加在他身上的無形影響。

然而，光裸的腳踝接觸到微涼的空氣，卻帶來一種空落落的不安全感。那片皮膚暴露在外，仿佛失去了某種重要的屏障，變得更加敏感，也更加……無所適從。

他甚至覺得，如果莊明此刻看到，或許又會用那種了然的目光淡淡評價一句：“還是穿上更好。”

這個念頭讓他幾乎崩潰。他發現自已的一切行為，似乎都在潛意識里預設了那個男人的評判標準。

他泄氣地靠在島臺邊，目光茫然地掃過這間他精心布置、曾引以為傲的公寓。此刻，這里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窒息。那些設計感的家具，那些小眾的藝術品，那些代表著他的品味和成就的符號，在莊明那種龐然厚重的、歷經歲月沉淀的底蘊面前，突然顯得如此單薄和……幼稚。

他第一次對自已產生了某種懷疑。

手機安靜地躺在島臺上，屏幕漆黑。它沒有再響起，沒有新的來自“zg”的消息。這種沉默，在這種時侯，變成了一種新型的煎熬。莊明就像是一個經驗老到的釣者，精準地拋下了魚餌，在魚兒咬鉤、心緒被徹底攪亂之后，便從容地收線等待，知道魚兒自已會掙扎疲憊，最終只會更渴望被拉出水面。

趙明川知道自已就是那條魚。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無形的線還纏繞在身上，另一端牢牢握在那個男人手中。

這種認知，讓他感到一種屈辱，卻又混合著更深的、無法抗拒的沉迷。

他需要傾訴。需要找一個出口。但他能對誰說？說他被一個氣場強大的老男人用一個眼神、一句關于襪子的話就攪得天翻地覆？這太荒謬，也太……難以啟齒。

他最終只是拿起手機，點開了那個粉色圖標，機械地刷新著頁面，看著那些無關緊要的點贊和評論，心緒卻完全游離其外。

……

與此通時，“聽松”套房內。

莊明剛剛結束一個短暫的視頻會議。屏幕暗下去，書房里恢復安靜。他向后靠在寬大的皮質辦公椅上，指尖習慣性地捻動著沉香珠串。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暮色中的金陵城華燈初上。但他的思緒，卻顯然不在城市的夜景上。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愉悅的

anticipation。

他能清晰地推演出，此刻那個年輕人正經歷著怎樣的兵荒馬亂。羞恥，困惑，自我懷疑，以及那份被強行點燃、卻找不到出口的渴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甚至能想象出趙明川扯掉襪子又后悔不迭的幼稚舉動。年輕人總是這樣，試圖用激烈的行為來對抗無法掌控的情緒，卻往往適得其反。

這種對他人情緒的精準把握和操控，帶給莊明一種深層次的記足感。比起直接的肉l占有，他更享受這種精神上的絕對主導和慢慢侵蝕的過程。

尤其是對趙明川這樣驕傲、優秀、充記光芒的“白月光”，這個過程顯得尤為美味。

他并不著急。

他知道，經過下午車上那一番無聲的交鋒和最后那句精準的“點評”，種子已經種下，并且正在那年輕人肥沃的心土里瘋狂生根發芽。他只需要耐心等待，適時地再澆一點水，施一點肥，它自然會開出他期望的花朵。

他拿起私人手機，并沒有聯系趙明川，而是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是我。”他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威儀，“下周在蘇富比的那副趙孟頫的字，留意一下。另外，幫我查一下，近期倫敦有沒有值得一看的私人珠寶拍賣，要適合年輕人的，設計特別些的。”

他吩咐著，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只是在處理最尋常的商業事務。

但電話那頭的人若是知道這“適合年輕人的”珠寶是為何人準備，恐怕會驚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