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賦予她的姓名,是楚鸞。
可惜,楚鸞救不回她的阿翁。
只能在難民營里,呆呆看著阿翁的面龐變冷。
只能將阿翁背到小小的土坑里,埋起座隆起的土包,然后抹著淚,無助地離去。
就像兒時,同阿翁一齊將戰死的將士安葬那樣。
她的阿翁也戰敗了,只是阿翁他敗給的,是病魔。
世上沒了阿翁,楚鸞便失去了哭泣的權力。
她走走停停,一路尋到了柳莊。
楚鸞同官兵打聽,平南的軍隊似乎駐扎在附近。
她滿懷希冀地去尋,希望能見到小玉的身影。
可最終,卻只得來輕飄飄一句告語。
“姓楚,叫楚玉?”“那小子,好些個月前就戰死了。
”楚鸞攥著染塵的衣袖,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心頭似有山洪驚泄,沖垮了她殘存的最后一縷生氣等再醒來時,楚鸞面前卻多了道男子的身影。
男子面容清雋,眉清目朗,唇角總是噙著笑。
他是柳莊有名的書生,鎮上的人們都愛喚他“沈公子”。
彼時的楚鸞痛失至親,整日郁郁寡歡,茶飯不思。
沈家人卻待她極好。
沈母日日為她煲著羹湯,好言相勸;沈公子于她無親無故,卻也愿耐下性子,整日陪在她身旁。
那段時日,往往是楚鸞的心結還未凝緊,沈公子便焦急地要替她解松。
沈公子也同阿翁一般,會憐愛地喚她,鸞鸞。
在沈公子身旁,楚鸞好似又尋回了哭泣的權力。
不安時,楚鸞也能尋得一處,名為沈知奕的避風港。
可她這一路雖顛沛流離,但年少的楚鸞所識之人不過兩位,于情于愛,大抵無知。
月下,她乘著公子家院中的秋千,回眸望向身后這人,呆呆地問:“沈知奕,我同你無親無故,你為何要對我這般好?”彼時春已臨末,晚風泛著潮熱,吹散幾許落花。
洋洋灑灑的,拂在楚鸞面頰上。
很癢。
沈知奕僅笑著看她,于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對你好,又何須緣由。
”那年的楚鸞,只覺xiong腔中似有何物在躁動,咚咚地響。
于是她便天真的以為,那般好,會永永遠遠的留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