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想,確有些道理。
她終日枯守家中,癡癡盼著夫君歸來。
而夫君每日亦如行尸走肉般踏進家門,同她敷衍幾句,便木然用飯、入眠。
按部就班的生活,早已沖散了彼此之間的感情。
從前,夫君雖吃不得苦,卻愿為她吊一頂高高的秋千。
她也不必憂心、忙碌。
累的時候,只需躲進夫君溫暖的懷中。
但不知從何時起,她們似乎便再也回不到從前。
可繡娘遲鈍,竟現下才有所發覺。
所以繡娘想,她應當去做些什么。
但她能做的,或許只有為遠在書塾的夫君籌措束脩,按時送去。
以及…為他煮一份滋味平淡的素面。
思緒沉重,繡娘垂首,緩步走往蕭公子住處。
不遠處的線鋪未開,但隱約透出許話音,繡娘未聽清。
她叩響了面前的木門。
沒有回應。
線鋪處,又傳來幾道低低的交談。
“要我說,那男人真就不是個東西!”鋪里,劉大娘恨恨罵道。
于對側坐的是她女兒,也是鎮上茶肆的老板,劉嫣嫣。
劉嫣嫣嗑了口瓜子,道:“可不,吃繡兒姐用繡兒姐,得了提拔呀,第一個就踹了繡兒姐!”說著,她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鎮上也盡是些傻的,竟還管那般禽獸稱作什么…清雋書生?”劉大娘嘆了聲,卻叮囑她,“繡兒午時來鄉里送繡,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嘴。
”劉嫣嫣當即瞪圓了眼睛,“還不告訴繡兒姐!看著她被當猴耍?”劉大娘斥她:“你繡兒姐日日忙成什么樣?你說了痛快,可她能承受的住嗎?”劉嫣嫣想起繡娘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嘖了聲,便也不再還嘴。
屋外,繡娘聽得不真切,只覺劉大娘家中一貫熱鬧。
她正出著神,欲抬手再敲幾下時,面前木門卻忽地被拉開。
男人身形高大,這會立于門內,攏下的影將繡娘罩了個嚴嚴實實。
繡娘抬眸,對上那雙極銳的眼,身子不經意縮了下。
她回過神,忙將懷中抱著的飯籮同衾單一并遞去。
“蕭公子,這是您的繡…和謝禮。
”繡娘說的小心翼翼,生怕他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