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斜日照灑下,映在那處翻飛的袍角,隱隱現出其上繡著的紋理。
其為條四爪的蟒,色為暗金,鱗光熠熠,不怒自威。
沈知奕識得,那是正三品以上王爵才配著的蟒袍。
他心中涌起酸澀,想收回目光,但又無法克制地望去。
直至那人踏出府門,他才得已窺其全貌。
正如陳香茹所言,男人身量是極高的。
但那是與沈知奕截然不同的高。
只因光從身形便可得知,這人當是常年習武之人。
男人緩步而前,一手扶于腰側佩劍處,朱紅鞘,墨玉柄,依稀能瞧見抹金色的魚符影。
他鴉發修長,僅以獸冠高綰,其下生得副玉面殷唇,一雙丹鳳眸微挑而凌厲,鼻雖高挺硬朗,卻又隱隱透出許精致的女氣。
若非知其為男兒,只怕那會是張女子見了,甚都要自愧弗如的容顏。
沈知奕望著,有些出神。
卻瞧男人似同陳里正吩咐了什么,便抬眸,目光竟直直向自己投來。
沈知奕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男人目光極冷,一雙眸微挑著,望向沈知奕時,唇角好似曳起抹笑意。
只是那笑中,卻仿若摻了濃濃的厭惡與不屑?可待沈知奕回過神時,那人卻早已收回了目光。
繡娘一如既往地踏上了前去鄉中的路。
肩上編筐今日負的布匹不多,但繡娘總覺身子異常乏憊。
她強撐著走了約半程,便實在是受不住,去了旁的石墩歇息了片刻。
繡娘蹙眉,仔細算了算日子。
可距上次來癸水,似還不足半月久。
遂她搖搖頭,只當是自己近來過分勞累。
等繡娘強撐著,抱著布匹送至最后一戶人家手中時,劉大娘已經打著哈欠,拉開了鋪張。
田叔這戶同劉大娘互為鄰里,平日待繡娘都極好。
這會劉大娘瞧她面色發白,有些擔憂地勸道:“繡兒,若是身子累,歇幾日晚些再送,也沒事的。
”繡娘搖頭,“沒事的大娘,何況家中線也用盡了,正好一道買回去。
”劉大娘驚訝道:“半周前才來買的一批線,今兒就不夠用了?”她記得,半周前繡娘才從自己這背了足足大半筐的繡線回去,那份量,饒是鎮上那繡坊也起碼足用半月的。
繡娘有些拘謹,當是自己給劉大娘添了困擾,小聲道:“抱歉大娘,我夫君近來需交脩金,便用的勤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