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極黑,繡娘端著支燃燭,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好在并未走多遠,她便瞧見那道倚在樹旁的身影。
繡娘將背筐放下,取出草藥;又小心解下他肩處護甲,及方才纏上的包布。
她兒時跟在一位老藥醫(yī)身側(cè),學(xué)了不少藥理。
而且今日這檔子事,也不是她頭一回遇見。
只瞧繡娘低聲道:“多有得罪。
”便褪去他甲下中衣,將傷口完完整整的露了出來。
燭光翕動,映出男子精壯的身軀。
猿臂蜂腰,健碩的xiong膛正緩慢起伏,看得她不由愣了瞬。
那是與她夫君毫不相似的身形。
但繡娘還是馬上搖了搖頭,專心替他處理起傷口。
草藥氣刺鼻,繡娘知曉這味藥觸及傷口時是極痛的,所以將力度放的很輕。
卻未曾想,這人方才本緊蹙的眉頭,這會卻極為舒緩;草藥敷至傷口上,他竟連一聲悶哼都未有。
繡娘有些擔(dān)憂,又輕輕將指探于他鼻下。
感到那溫?zé)岬暮粑?,她這才算放了心。
仔細處理好傷口后,繡娘又留下幾包草藥于他手邊。
也不知他是否醒了些神志。
但家中尋不出紙筆,繡娘只得覆在他耳側(cè),仔細地叮囑著,希望他能聽見。
“你的傷很重,若你醒來還記得,便將這幾包藥草拿去吧。
雖然是我自己做的,但還是有些用。
”說著,繡娘似有些糾結(jié),卻還是開口道:“還請您不要怪罪我,我已成婚,嫁了夫君,委實不能帶陌生的男人回家中去。
”繡娘拾起背筐,輕聲道:“希望您快些痊愈。
”便轉(zhuǎn)過身,朝林外走去。
那一小撮細弱的燭光漸行漸遠。
月下,男人卻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垂眸看向手邊規(guī)整擺著的幾包藥草,片刻后,便又望向不遠處女子離去的背影。
男人喉頭滾了滾,似在壓抑著呼之欲出的情感。
繡娘再到家時,沈知奕也已經(jīng)回來了。
公子儒雅,身形頎長,一身若竹色衣,發(fā)溫婉散于腰側(cè)。
這會兒正垂首于院前長桌,借由昏暗的燭火讀著竹簡。
聽見腳步聲,沈知奕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