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遇到這等打探之人,不必多言,直接打發走便是。
”他收回目光,看向小風,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告誡。
“嗯!”小風用力點頭,隨即又有些擔憂地看著他,“那他……他會不會……”“無妨。
”裴硯之打斷她,聲音放緩了些許,“或許只是我多心。
”他不想讓她過于恐慌。
然而,當夜夜深人靜時,裴硯之并未入睡。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走到窗邊,凝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月光如水,萬籟俱寂,但他卻感受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
那貨郎的出現,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他勉強維持的寧靜假象。
敵人并未放棄搜尋,范圍正在縮小。
他必須做更壞的打算。
他回頭,目光穿過門縫,落在隔壁小屋的方向。
小風似乎睡得正沉,呼吸均勻。
這個救了他、給了他一方安寧的農女,單純,堅韌,像野草般頑強地活著。
他不能讓她因自己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一種陌生的、沉甸甸的情緒壓在他的心頭。
那是擔憂,是責任,或許……還有一些連他自己都尚未明晰的牽絆。
他之前編織密信時,只想著如何聯絡屬下,安全撤離。
但此刻,他第一次開始嚴肅地思考,離開時,該如何安置她?直接給她金銀?以她的性子,恐怕只會守著那“五十文”的賬,多的半分不肯要,懷璧其罪,反而可能招來禍患。
帶她走?靖北王府深似海,權謀傾軋,危機四伏,她這般單純的心性,如何能適應?他又將以何種身份安置她?恩人?丫鬟?還是……裴硯之眉頭緊鎖,發現這竟是一個比應對朝堂爭斗更令他困擾的難題。
夜風吹過,帶來黃葛蘭愈發濃郁的香氣,卻吹不散他心頭的凝重。
他必須更快地聯絡到下屬,也必須……為她想好一條萬全的退路。
這一夜,裴硯之窗前的燈火,亮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