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憶知道問不出什么,目光掃過偏殿的窗欞——窗紙被熏得發(fā)黃,隱約能看到里面有火光,還飄出一絲熟悉的、混合著苦杏仁和艾草的味道。
是牽機引的氣味!還有……蘇伯常用的艾草香囊味!左憶心下一緊,蘇伯不是被周縣令抓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她不動聲色地后退,繞到偏殿后側。
那里有棵老榆樹,樹干粗壯,正好能遮住身形。
她攀著樹干往上爬,透過茂密的枝葉,看清了殿內的情形。
殿中央,太后坐在圈椅上,面色陰沉。
地上跪著幾個人,正是被劫的嶺南商隊成員,個個渾身是傷。
而在他們旁邊,被綁在柱子上的,赫然是蘇伯!蘇伯的衣服被血浸透,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太后,您殺了我也沒用,柳家主已經知道您私吞藥材的事了!”“私吞?”太后冷笑,“哀家只是拿回屬于容妃的東西!當年柳家送‘牽機引’給你,讓你毒殺容妃,這筆賬,哀家還沒跟你算!”蘇伯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慘白:“你……你都知道了?”“若不是本宮留了一手,讓云袖在你常用的艾草香囊里摻了‘醒神散’的解藥,你真以為能瞞天過海?”太后站起身,走到蘇伯面前,“說,萬華珠到底在哪?”蘇伯咬緊牙關,死死盯著太后。
太后眼神一厲,對旁邊的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
侍衛(wèi)上前,對著蘇伯就是幾鞭,皮開肉綻。
左憶看得心驚,正想找機會通知李承恩——畢竟他是太子,只有借他的勢力,才有機會從太后手里搶出萬華珠的線索。
忽然聽到殿外傳來李承恩的聲音:“皇祖母,孫兒有事求見。
”太后臉色微變,對云袖低聲道:“把人拖下去,看好了!”又整理了下儀容,才慢悠悠走出去。
左憶趁機從樹上滑下,貼著墻根溜到偏殿后門。
門沒鎖死,她輕輕推開一條縫,看到地上的血跡一直延伸到殿角的青銅燭臺后。
就是這里!她想起陳嬤嬤說的“燭臺是密道入口”,立刻上前,按李承恩教的方法,轉動燭臺底座的蓮紋。
“咔噠”一聲,燭臺緩緩移開,露出黑漆漆的密道口。
里面彌漫著更濃的藥味和血腥味。
左憶深吸一口氣,摸出陳嬤嬤給的青瓷小瓶,倒出一粒丹藥服下。
一股清涼的感覺瞬間傳遍四肢,小臂上的淤痕似乎也淡了些。
她握緊袖中的短刀,貓著腰鉆進密道。
密道狹窄而潮shi,僅容一人通過。
走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一絲光亮。
左憶放慢腳步,悄悄靠近。
出口連接著一間石室,里面堆滿了木箱,空氣中的藥味正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
幾個黑衣人手忙腳亂地往木箱里搬運著什么,動作間,左憶看到其中一個木箱上,印著“嶺南”的標記。
她正想退回去報信,就聽一個黑衣人低聲道:“頭兒,太后把蘇伯抓了,萬華珠的事怕是要暴露!”“怕什么?”被稱為“頭兒”的黑衣人冷笑,“太后想要萬華珠,柳家主想要阿蓮,咱們只要把這批‘牽機引’送到李珩公子手里,就是大功一件!”李珩!左憶的心猛地一沉。
原來柳家不僅和太后勾結,還在暗中扶持李珩!這批牽機引若是到了李珩手里,不知又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而她的毒,恐怕更難解了。
“可太子那邊……”“太子?”頭兒嗤笑,“他連自己父皇是傀儡都不知道,還想跟公子斗?等公子拿到萬華珠,掌控御藥房,這天下是誰的,還不一定呢!”左憶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
這些人,竟狂妄到想要顛覆皇權!她悄悄退回到密道拐角,從懷里摸出李承恩給的信號彈——這是之前約定好的,若遇緊急情況就發(fā)射。
她必須讓李承恩知道這里的情況,不是為了幫他,而是只有他能阻止李珩,阻止柳家,她才有機會拿到萬華珠。
正準備發(fā)射,就聽到石室那邊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