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恩離開后的第三日,宮里的風突然變了。
先是太醫院的劉院判被指“誤診”,革去了院判之職,貶去看守藥材庫。
緊接著,太后身邊伺候了十年的掌事太監被發現在宮外私藏兵器,拖到刑場杖斃了。
左憶給太后煎藥時,聽著殿外傳來的風聲,手里的銀勺在藥碗里輕輕晃著。
她知道,這是李承恩在動手了——清理太后安插在太醫院的眼線,剪除她身邊的羽翼,為最后的收網做鋪墊。
“人心惶惶的,像什么樣子。
”太后放下茶盞,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煩躁,“讓禁軍加強巡邏,誰敢再私下議論,割了舌頭。
”“是。
”左憶應著,將煎好的藥汁過濾進白瓷碗。
藥香裊裊升起,混著殿里的龍涎香,有種詭異的安寧。
太后看著她平靜的側臉,忽然道:“你說,哀家待你如何?”左憶的心猛地一跳,垂著眼道:“太后待奴婢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太后笑了,笑聲里帶著點自嘲,“哀家給你吃寧心丸,讓你學毒術,把你推到風口浪尖,這也叫恩重如山?”左憶握著藥碗的手緊了緊:“太后是為了讓奴婢活下去。
在這宮里,沒點本事,寸步難行。
”太后沒說話,只是看著碗里的藥汁,目光沉沉的。
過了半晌,她忽然道:“今日午時,你去趟內務府,取些新的藥材回來。
最近的藥,總覺得少了點味道。
”左憶的心跳漏了一拍。
內務府?這個時辰去內務府,正好會錯過禁軍換班的空檔。
太后是想支開她,還是另有安排?“是。
”她應著,心里卻打起了算盤。
這三日來,太后異常平靜,既沒再派人來搜玉佩,也沒追問容妃舊案,這種平靜本身就透著詭異,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午時剛到,左憶提著空藥箱,按照太后的吩咐往內務府去。
路過御花園時,見幾個禁軍正圍著假山議論,說昨夜有人在這附近看到黑影,像是刺客。
左憶的心提了起來。
刺客?是李承恩安排的幌子,還是太后真的動了殺心?她加快腳步,剛走到內務府門口,就見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差點撞到她身上。
“左姑娘?您怎么在這?”小太監是云袖身邊伺候的,臉上滿是驚惶,“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在偏殿暈倒了!”左憶的瞳孔驟縮:“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剛才去給太后送茶,就見她倒在地上,臉色發青,像是中了毒!”小太監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回跑,“姑娘快回去看看吧,太醫院的人都快到了!”左憶被他拉著往前跑,腦子里卻一片清明——太后暈倒得太巧了,偏偏在她離開的時候,偏偏是“中毒”的癥狀。
這分明是場戲,而她是被特意叫來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