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案重提（第1頁）

濟世堂的藥碾子轉(zhuǎn)得飛快，左憶將半盞米醋傾入瓷碗，指尖捏起少許斷魂草粉末撒進去，原本瑩白的粉末遇酸竟泛起暗紫，如浸了血的冰。

“不對。

”她眉峰微蹙，翻開容妃醫(yī)案，“醫(yī)案說斷魂草遇酸呈青灰，這顏色深了太多——定是被人動了手腳。

”案幾上的銅漏滴答作響，已過辰時。

小石頭抱著個陶罐闖進來，罐口沾著些黑褐色的渣子：“姑娘！大理寺在蘇墨住處后院掘出這個，說是埋在銀杏樹下的！”陶罐里的藥渣尚帶著shi氣，左憶用銀簪挑起一點，放在鼻尖輕嗅：“有硫磺味。

”她取過瓷碟，將藥渣與斷魂草樣本并置，“斷魂草原草無毒，需以硫磺熏制才生劇毒。

蘇墨是用熏制過的草入藥，難怪容妃身子虧得快。

”門簾被風(fēng)撞開，李承恩大步進來，石青色常服上沾了些塵土，手里攥著張揉皺的紙：“西山藥農(nóng)招了，上月蘇墨買過三十斤斷魂草，讓他用硫磺熏足了七日。

”他將紙拍在案上，是張藥農(nóng)的供詞，“還說，蘇墨讓他把熏草的法子教給一個‘姓趙的老丈’。

”“姓趙？”左憶指尖在“趙”字上敲了敲，忽然想起周掌柜賬冊夾層的紙條，除了“柳成”，右下角還有個模糊的“趙”字。

“是吏部尚書趙謙，他去年因‘體弱’辭官，據(jù)說最愛用硫磺熏藥材養(yǎng)生。

”李承恩眼底寒光一閃：“趙謙是柳太傅的門生。

”“環(huán)環(huán)相扣。

”左憶將藥渣收進瓷瓶，“蘇墨制毒，柳成動手，趙謙藏尾——容妃的死，是柳黨早就布下的局。

”她抓起披風(fēng)就往外走，“去趙府，他定還藏著熏制的斷魂草。

”“大理寺的人已去圍了。

”李承恩跟上她，“我讓他們先別驚動，等你去查。

”趙府的朱門緊閉，門環(huán)上的銅銹在日頭下泛著青。

左憶繞到后院墻根，見墻角的草有被踩踏的痕跡，俯身撥開草葉，竟藏著個半尺寬的洞，洞口沾著點硫磺味的塵土。

“是密道。

”她從藥箱里摸出塊磷石，擦出火星往里照，“能通到后院的暖房。

”李承恩示意侍衛(wèi)守住前門，自己跟著左憶鉆進密道。

通道狹窄，彌漫著硫磺與霉味，左憶卻走得極快，指尖不時摸過洞壁的刻痕：“是新鑿的，鑿痕還沒磨平，該是柳家倒臺后倉促挖的。

”盡頭果然連著暖房。

暖房里擺滿了盆栽，卻在最角落的架子上，藏著個黑陶缸，缸口用錫蓋封著，縫隙里透出刺鼻的硫磺味。

左憶掀開錫蓋，里面果然是碼得整齊的斷魂草，每株草莖上都系著紅繩，繩結(jié)打得極特別。

“證據(jù)確鑿。

”她剛要伸手去拿，忽然瞥見缸底有個暗格，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本薄薄的冊子，封面寫著“熏草秘錄”，末頁竟有趙謙的簽名，旁邊還畫著個小小的“柳”字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