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這身衣服,跟我走。
”她丟過來一套東西,布料滑膩冰涼,繡著繁復的花紋,顯然不是這個破茅草棚該有的物件。
左憶慢慢坐起身,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她撿起那件衣服,是件粉色的襦裙,領口繡著纏枝蓮,針腳細密,料子是上好的云錦。
可穿在她這具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體上,像套在衣架上的壽衣。
她慢吞吞地換衣服,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
旁邊的孩子偷偷看她,有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小聲問:“你……你要去哪?”左憶抬眼看她,小姑娘嚇得立刻低下頭。
“不知道。
”她回答,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其實她大概能猜到。
這衣服,這“貴人”,還有這茅草棚外隱約傳來的儀仗聲……這里是古代,而且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
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被“貴人”看上,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孤兒院的老師說過,天上不會掉餡餅,掉下來的只有陷阱。
穿好衣服,婆子又進來了,手里拿著塊帕子,粗魯地擦了擦她的臉。
“洗干凈點,別污了貴人的眼。
”冰冷的水濺在臉上,左憶沒躲,任由婆子在她臉上搓揉。
鏡子是沒有的,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輪廓。
顴骨很高,臉頰凹陷,只有一雙眼睛,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黑,黑得像深不見底的潭水。
“走。
”婆子拽著她的胳膊往外拖。
左憶踉蹌了一下,跟著她走出茅草棚。
外面的陽光很刺眼,她瞇了瞇眼,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這是個破敗的巷子,墻角堆著垃圾,幾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啃食什么東西,看到人來也不躲,只是抬起頭,露出尖利的牙齒。
巷子口停著一頂八抬大轎,明黃色的轎簾繡著鳳凰,四個穿著黑衣的護衛站在旁邊,腰佩長刀,眼神銳利如鷹。
婆子把她往前一推,自己則矮著身子退到一邊,大氣不敢出。
一個穿著青色宮裝的侍女走過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貌清秀,眼神卻帶著審視。
她上下打量了左憶一番,眉頭微蹙:“瘦成這樣,怎么見太后?”太后?左憶的心輕輕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