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農戶多,若是大規模誤食,定會引起恐慌,甚至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說是“上天示警”,牽連朝局。
而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去報官?可她一個前宮女,說的話未必有人信,反而可能暴露自己。
置之不理?看著更多人中毒?她做不到,無論是前世的法醫本能,還是這幾個月與農戶的相處,都不允許她袖手旁觀。
左憶摸出抽屜里的鳳凰玉佩,玉質冰涼。
她忽然想起李承恩說的那句話:“若有難處,去青州找周縣令。
”青州離京城不遠,周縣令是李承恩的人,或許能幫上忙。
可這樣一來,她就不得不再次與宮廷扯上關系,甚至可能被李珩的人盯上。
左憶把玉佩放回抽屜,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著。
她想起在宮里的日子,想起那些毒草、匕首、永無止境的算計。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真的要再回去蹚渾水嗎?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咚——咚——”敲了十下。
左憶站起身,從包袱里翻出那件湖藍色布衫換上,又把《洗冤錄》和幾包常用藥塞進背簍。
她不能讓李珩的陰謀得逞,更不能讓無辜的人送命。
至于后果……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留了張字條給秦掌柜,說家里有急事,過幾日回來,然后悄悄推開后門,消失在夜色里。
夜風吹在臉上,帶著點涼意。
左憶沿著城墻根往城門方向走,腳步輕快卻堅定。
她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危險,不知道這次出手會引來什么麻煩,但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
就像當年在解剖室里,她從不會因為真相殘酷就放棄追查。
走到城門口時,守城的侍衛正在打盹。
左憶屏住呼吸,從城墻的陰影里溜了出去,像只夜行的貓。
城外的路坑坑洼洼,月光照亮前方的土路,蜿蜒著伸向遠方。
左憶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青州的方向,在東南。
她的身后,是漸漸遠去的京城燈火;身前,是未知的風雨。
但藥香里的風波已經起了,她這枚看似退出棋局的棋子,終究還是要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