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當時一位博主的報導。照片沒拍到你的臉和身形,只有一小截衣袖,還有你戴的手鏈。你一向只穿三位獨立設計師的作品,這截衣袖所屬的襯衣,就是你鐘愛的品牌,跟你今天穿的出自同一位設計師。至于手鏈,就更好認了,從照片上可以看出,它是松針的局部。這條手鏈獨一無二,沒有雷同。只要向品牌方查詢,就能證明是你的。”
顧正氣笑了:“沒有臉沒有身形,僅憑一截衣袖一條手鏈,就能認出我來,我簡直有點驚喜,那我的殺人動機呢?”
松寥道:“不是每個兇手都需要講動機。”就像假使他是致使她媽媽墜樓的兇手,那他當時的動機又是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我不僅是兇手,還是個心理不正常的兇手?”
松寥并不覺得荒唐,靜靜問:“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現場?”
“他多次對雷律師表達,想向喬木基金的持有人顧先生當面致謝。”顧正看著她:“要知道,喬木基金不僅囊括了他在奧大的學費和生活費,就連他住的房子也是雷律師幫忙找的,環境不僅便利,而且安全。房東是雷律師的同學,為人可靠,給了他許多幫助。他自然能感覺到,所有的關照是源自于我。”
松寥不語。喬木基金選擇助學對象的條件一向苛刻。顧正是個商人,首先,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做好事。其次,他既然做了件好事,自然會讓對方覺得他好到極致。
“那日正好在附近考察一個項目,讓雷律師約了他中午十二點在奧大附近一起用餐。”
“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愿意見他?”松寥覺得匪夷所思:“助學基金資助過很多學生,你是喜歡露面的人嗎?”
“大概是好奇吧。”顧正摸了摸鼻梁,“他除了成績出色,其他平平無奇,甚至就連成績也比不上你。高中時你年級第一,一騎絕塵,甩了第二名的他不少分數吧?大一時,你被宋儼收為門生,可宋儼沒收他吧?人去了國外,你念念不忘。人死不能復生,你萬里追兇,甚至懷疑我心理變態殺了他。這等人物,我不該好奇嗎?”
雖然充滿揶揄,卻并非不合理。
如果顧正真想在國外制造一起意外,為什么不選擇一擊致命呢?他自己也說了,林霽的死,是一個多方意外疊加下的結果。只要有一個變數,他便達不到目的。
她心中的懷疑消弭了三分,語氣譏誚:“你們在泳池吃飯?”
“他是基金資助對象,考察品行極有必要,如果只是吃飯,能看出什么品行來?”
松寥差點翻了白眼,他想看到什么,看到林霽私生活混亂?
“他房東說他上午去游泳了,等我到了,就看到了那一幕,然后就很榮幸地出現在你找的照片里。”顧正頓了一頓,無不嘲諷地敲敲她手機:“辛辛苦苦找了那么多資料,不容易啊。我讓雷律師把他收集的資料發給你,你要不要?”
他說完,轉身欲走。
松寥立刻站起身,在他身后說:“要。”
顧正腳步一頓,回頭:“你想好了,有條件的。”
“什么條件?”她眼神懇切。
林霽出事后,她曾看過幾千張事故現場的照片,如今資訊發達,可這件事發生在境外,單是收集這幾千張照片,也實屬不易。雷律師的資料里,說不定有宋落星的照片。
顧正想,既然她懷疑他,讓她回顧家查,對她來說,想必最有吸引力。
他輕輕一笑,目光清澈無辜,仿佛不知春夜料峭:“等想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