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做東道,無論儀式大小,準備服飾是家中慣例。
次日上午,兩人去顧正熟識的品牌店買衣服。那家門店開在海市的老馬路上,設計師是顧正的朋友。
他把車停在附近,和松寥步行過去。兩人走在樹形優雅、滿是綠蔭的法國梧桐下,這種學名叫懸鈴木的樹種,在海市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葉子落了滿地,松寥踩在上面,發出窸窣又潮濕的聲音:“你不是只鐘愛那三個設計師的衣服嗎?”
“我想過了,還是要博愛點。以免行兇的時候,輕易就被人認了出來。”
松寥:“”
“最主要還是陪你來。”
松寥預感到自己要花血本了。
聽說顧正要來,店里提前兩小時營業,此時只有他們兩個客人。
現場挑選,顧正估計這位分秒必爭的人會不耐煩,從衣服口袋里抽出產品畫冊,往她手里一塞:“做了標記的衣服都不錯。”
店長送來手沖的黑咖啡,跟二人互打了聲招呼,在心中暗自稱奇。
來他們店里的年輕女賓大多分為兩類,要么美艷,要么矜貴。像眼前這樣素凈又自在的女孩,倒是第一次見。
她一只手托著蓬蓬的腦袋,腦袋看起來比常人要大。手沒怎么保養過,可手形卻有說不出的好看,沒化妝,連口紅都沒搽,整個人清麗明亮,像雨中的梔子花。
店長看過顧正的花邊新聞,她不是媒體非常看好的那位叫明慧的結婚對象。
只是,在娛記偷拍的照片里,顧正從未笑過,總是一張冰川臉和幾分不耐煩,可此刻對著女孩的神色卻十分不同,縱然沒到有說有笑的程度,可氣氛平和到讓人不好意思打擾。
店長寒暄了幾句,便知趣地回到原來的位置。
顧正敲敲松寥面前的桌子:“專心點,別只顧著吃喝。”
大清早就被他拉出來買衣服,喝了店里送來的黑咖啡,吃著手指餅干,人才清醒點。
“真的好吃。”松寥說,“你也嘗嘗。”
“算你識貨。這里的一飲一食,并不亞于本市有著名下午茶的那家酒店。”顧正悠悠說,“只不過絕大多數顧客是來買衣服的,很少有人能做到像你這樣,對吃充滿關注和欣賞。”
松寥:“”
“既然沒什么人在意,還有必要做到那么好嗎?”
“當然。”顧正說得篤定,“不管顧客是否欣賞,細節仍需到位,品牌要做到‘不欺客’。”
松寥數了數,做了標記的有二十條裙子,忍不住咋舌:“你的生日會,女賓要換這么多條裙子,是不是太隆重了?”
累成狗的生涯里,難得放天假。雨天的光線有點暗,水光滟瀲,打在松寥的大半張側臉上,他看在眼里,整個人有點慵懶。
顧家向來注重儀表,但他此前從沒覺得買衫這件事讓人如此愉悅。
“你又不是普通女賓。再說了,多買幾件,平常也可以穿。”
松寥知道這個品牌。它的設計師才華橫溢,卻不善經營,加上眼高于頂,與人共事十分困難。四年前差點破產,之后起死回生,現在業績驕人。
她喜歡它的設計,但這不是她日常能消費的。
“我平常大多在圖書館或實驗室,實驗室肯定用不上,去圖書館穿得太引人注目,別人追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