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調有微苦的青草和微涼的霧氣,濃濃的綠意上浮,小小的果實墜落。
杜冶感覺得到,里面有一種竭力克制的悸動,加上前面濃烈的消毒水味,所以,這是那天松寥在疾控中心的內心獨白?
她對阿正竟到了這種地步?
他上次去華大,松寥對伴手禮里用自己的作品,感到不安。現在卻能調一瓶香水,作為生日禮物送給顧正,進展可謂神速。
饒是他心態再從容,此刻也難免失落,嘴上卻不肯服輸:“很特別,精心復制了醫院的工作場景,她是不是在諷刺你是個病人?”
顧正:“”
點到為止,顧正不打算再刺激他了:“病人就病人吧,反正這世上也沒有多少正常的人。”
“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像他和杜冶這樣的人,婚姻可以是交易,但感情不能。一顆心必然層層包裹,絕不輕易示人,一定要有很特別很特別的理由,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喜歡上一個人。
顧正在風中問:“你家那么多女士,在工作場合中,遇到的大多數人也是女性。你不煩嗎?照道理,你的取向應該是個同性戀才對,怎么會喜歡我家那個小書呆子呢?”
杜冶輕笑。
他家里,一個媽媽,兩個姐姐。他的工作也的確是在跟更多女性打交道。
可是,最為關鍵的一句話,顧正不方便說。他爸爸杜大同風流博愛,身邊鶯鶯燕燕,數不勝數。從小他就覺得煩不勝煩。
說到底,女人環伺的男人,并非有過人的魅力,而是跟普通人相比,能養活一群人罷了。而人嘛,日子總要過下去,也總是希望自己能比別人過得好一點。
關于這個各取所需的道理,杜大同比他更加心知肚明,所以不管怎樣,不會離婚,不會舍棄一起同甘共苦走過來的發妻。
在看破他爸爸身邊各色女人的嘴臉后,一度他也以為,他長大后,會喜歡男人。
此刻,一雙鳳眼在他面前閃過,那是一雙憔悴落魄又充滿欲望的鳳眼。
他笑笑:“因為松廖比男人還像個男人?”
看來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秘密。顧正想,他認識杜冶要比松寥早,關系非同一般。杜冶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松寥知道,卻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他不再追問,只是有一種感覺,他、松寥、杜冶、以及宋落星,他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可很明顯,他們各自都懷著無法言說的秘密,在至深至寒的夜里,踽踽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