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桓以沉默相對。
談及家族秘辛,裴幼薇立刻想走,正在氣頭上的王老夫人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王老夫人驟然提高了音量,“你父親對你百依百順,卻也告誡過你不得踏入小君山一步,你是把他的命令當作耳旁風了?!”
王桓從出生至今,沒有見過生身母親哪怕一面。
即使,他知道母親就在小君山,十幾年了,他無數次徘徊在山腳下,卻始終無法踏入一步。不過距此百余里,竟成了一道天塹,硬生生逼地他們母子二人天各一方。
王老夫人直起腰,手指氣地在空中亂戳,“小君山是你父親的逆鱗,王桓,你實在太放肆了!”
明夫人納罕地看著王桓,心底驚詫非常。她可是記的,王桓十六歲時強闖小君山,結果被王伯益抓回來打了個半死,藤條都抽斷了幾根,連老太爺都拉不住暴怒的兒子。
當時王桓可是保證他再也不去小君山了,才沒被活活打死,這才過了幾年,他又開始作死了?明夫人十分迷惑,王桓難道就不怕自己去給王伯益告狀?
王桓始終沉默。
明夫人沉吟片刻,重新看向了王桓,“桓郎,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告訴你父親。”
王桓有些意外,面上隱隱浮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您多慮了,小君山之事,又怎能瞞過家主的眼睛?”
“你知道還去做!”
王老夫人氣急,“你這個孩子,真是越來越任性了!”
王桓嘴里說著不敢,臉上卻是渾不在意的模樣,看的王老夫人一陣心梗。
傲雪凌霜固然是好,可這傲過了頭,就有些扎眼了。
“罷了罷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別真惹急了你父親,否則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王老夫人抿了口茶,心浮氣躁地開口。
“是。”
王桓恭謹應聲,至于聽進去了幾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室內茶香彌漫,王老夫人捻著佛珠,不甚甘心地繼續沒話找話,她又談起了憐風,“那個婢子,真就讓你這么著迷?”
王桓保持沉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王老夫人的心里憋著一股子無名火,攢佛珠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終于,她垂下了嘴角,連面上的敷衍也維持不住了,“罷了,回去歇著,好好養傷,我也累了。”
“孫兒告退。”
人都走了老半天,王老夫人心里還是慪的慌。
從小到大,王桓就從未與她親近過,同她說話,王桓要么梗著脖子,愛搭不理,要么就板著一張臉,說些言不由衷的孝順話,掉書袋似的背書。
一聽就知道是有人教的,別人怎么教,他就怎么背,惜字如金。
讓人分外惱火,卻偏偏挑不出他的錯兒。是以,她待這個嫡長孫十分冷淡,若不是穎兒猝然離世,她實在不想多管閑事。
比起骨鯁的王桓,王老夫人自然越發憐惜死去的王穎。
比起王桓的母親,王老夫人也自然越發憐惜自己嫡親的侄女兒。
“明兒,你放心。”
王老夫人輕拍明夫人的手,終于松口保證道,“到了年底,我會同族中商議,讓伯益立你為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