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江城,像個巨大的蒸籠,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午后兩點,正是一天中最炙熱的時刻,陽光毫不留情地灼燒著大地,連空氣都因高溫而微微扭曲。
“林凡!發什么呆呢!還不快去把西區的模板搬過來!等著我請你?。俊?/p>
一聲粗啞的吼叫伴隨著安全帽敲擊鐵架的刺耳聲響,打破了工地的嘈雜。帶著紅色安全帽的工頭王德福,挺著啤酒肚,站在二層的鋼架上,唾沫橫飛地指著下面。
林凡猛地回神,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和灰塵,露出底下清秀卻疲憊的臉龐。他大專畢業半年,學的是建筑設計,卻只能在這個小工地讓最基礎的力工,美其名曰“現場實習”,實則就是搬磚、扛水泥、打雜。
“知道了,王工。”他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拿起旁邊早已不冰的礦泉水瓶,晃了晃,只剩下小半口,他仰頭珍惜地喝完,喉嚨依舊干得發疼。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堆放著模板的區域,腳下的安全鞋踩在碎石和灰土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身上廉價的工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略顯單薄卻因長期勞作而有些肌肉線條的身形。
“媽的,這鬼天氣,是要把人烤成人干??!”旁邊一個通樣灰頭土臉的工友啐了一口,抱怨道。
林凡苦笑一下,沒接話。他抬頭望了望眼前高聳的建筑骨架,鋼筋水泥在烈日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不知道為什么,他今天總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皮跳了一上午。胸口那枚祖傳的、灰撲撲毫不起眼的橢圓形玉佩,也莫名隱隱發燙,像是要提醒他什么。
這玉佩是他離家時奶奶硬塞給他的,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能保平安。林凡一向覺得這只是老人的念想,一塊打磨過的石頭而已,但為了讓奶奶安心,他一直貼身戴著。
“快點!磨磨蹭蹭的!今天的工期趕不完,誰都別想下班!”王德福的吼聲又從樓上傳來,像催命符一樣。
林凡甩甩頭,試圖驅散那絲不安,走到那堆厚重的木質模板前。這些模板每塊都有一人多高,分量不輕,需要兩人合作才能穩妥搬運。但此刻其他工友都在遠處忙著自已的活。
他深吸一口熱氣,咬了咬牙,決定自已先試著挪一塊過去。
他蹲下身,雙手扣住模板的邊緣,腰部發力,猛地向上抬。
“嘿——!”
模板晃悠悠地被抬起一角,比想象中更沉。他調整呼吸,腳下站穩,艱難地將其立起,然后試圖用肩膀扛起一部分重量。
就在他重心不穩,踉蹌著準備向前邁步的時侯,眼角余光似乎瞥見斜上方高處,一個模糊的黑點正急速放大!
“小心!!”遠處似乎有工友發出聲嘶力竭的驚呼。
林凡的心臟驟然縮緊!他甚至來不及抬頭,一種源自本能的巨大危機感瞬間攫住了他!他想后退,但肩上沉重的模板限制了他的行動。
說時遲那時快!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幾乎刺破他的耳膜!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和混凝土碎塊砸落的噼啪聲,一個巨大的陰影從天而降!是塔吊吊運的一捆鋼筋,似乎因為捆綁不穩或是掛鉤脫落,竟然從十幾層樓的高度直墜而下!重重地砸在他前方不到五米處的腳手架和一堆建材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整個地面都猛地一震!
林凡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撞擊和飛濺的碎石鋼筋嚇得魂飛魄散,腳下被什么東西一絆,整個人連通肩上的模板猛地向后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