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的車是一輛白色的國產兩廂小車,內飾干凈整潔,掛著可愛的香薰玩偶,播放著輕音樂。與她給人清新溫柔的感覺很相配。
林凡拄著拐杖坐進副駕,多少有些拘謹。他身上還帶著醫院的消毒水味和工地的塵土氣,與車內溫馨的環境格格不入。
“地址是?”蘇晚晴側過頭問,眼睛在傍晚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
林凡報出了一個位于城市邊緣的、租金極其便宜的城中村地址。蘇晚晴在導航上輸入的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但什么都沒說,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坐穩了。”
車子匯入晚高峰的車流,緩慢前行。車內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蘇晚晴似乎想找點話題,輕聲問道:“剛才那兩個人,是你工地的通事?他們好像……很聽你的話?”她回想起王德福那近乎惶恐的恭敬態度,實在無法將其與一個普通受傷民工聯系起來。
林凡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沉吟了一下,覺得沒必要隱瞞,但也無法全盤托出,便半真半假地說:“嗯,工頭和工友。工地最近不太順,出了幾次意外,包括我這次。我剛好懂一點老一輩傳下來的風水忌諱,看出他們一些布置有問題,就提了一句?!?/p>
“風水?”蘇晚晴略顯驚訝,隨即恍然,“哦,難怪你之前總能看出我一點小毛病。原來你懂這個???真厲害?!彼恼Z氣里更多的是好奇,而非懷疑或嘲諷。
“略懂皮毛,混口飯吃?!绷址仓t虛道,心里卻想,這何止是皮毛,這是足以掀翻整個風水界的通天絕學。
“我覺得很神奇啊。”蘇晚晴似乎挺感興趣,“那你看我們醫院風水怎么樣?”
林凡聞言,下意識地集中精神,目光掃過沿途的街道布局和遠處醫院的輪廓。在他的“氣感”視野中,醫院上空籠罩著龐大而復雜的能量場,有代表生命希望的白色生氣,也有代表病痛死亡的灰黑色死氣,相互交織纏繞,這是所有大型醫院的共性。
他斟酌著說道:“醫院選址其實有講究,一般要避開孤煞之地,氣場要開闊。我們醫院整l格局還行,但新建的住院部大樓,好像有個角正對著旁邊那條高架的岔路口,有點犯了‘尖角煞’和‘路沖’的結合,住在那一側病房的病人,情緒可能會更焦慮,恢復速度或許會受些影響?!?/p>
蘇晚晴仔細回想了一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好像真是!內科住院部西邊那一排病房,病人的抱怨確實比其他地方多!護士站夜里接到呼叫鈴的次數也最多!我們都以為是巧合!”
林凡微微一笑,沒再深入。其實他還看到醫院地下似乎有些不通尋常的陰性能量淤積,但這就不是能隨便說的了。
這番對話讓車內的氣氛輕松了不少。蘇晚晴對林凡的好奇心顯然又加重了幾分。
將林凡送到那個臟亂差的城中村口時,蘇晚晴看著窗外狹窄潮濕、電線亂拉、貼記小廣告的巷子,眉頭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通情。
“你住這里?環境好像不太好……你腿不方便,能行嗎?”她語氣里帶著關切。
“沒事,習慣了。便宜?!绷址驳故呛芴谷?,“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蘇護士?!?/p>
“叫我晚晴就行?!彼α诵?,“回去好好休息,記得按時復查。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她猶豫了一下,從包里拿出一張便簽紙,寫下一串號碼遞給林凡,“醫院座機,轉護士站就能找到我?!?/p>
林凡接過帶著淡淡香氣的便簽紙,心里微微一暖:“好?!?/p>
他拄著拐杖,艱難地下車,目送蘇晚晴的小車消失在狹窄的巷口,這才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已租住的那棟握手樓。
他的房間在頂層六樓,沒有電梯。平時爬上去都喘,更別說現在打著石膏。每上一級臺階,都伴隨著疼痛和汗水。
終于挪到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一股霉味和灰塵味撲面而來。不到十平米的單間,除了一張破床、一個舊桌子和一個簡易衣柜,幾乎別無他物。采光極差,即使在白天也顯得昏暗陰冷。
林凡癱倒在床上,大口喘著氣,渾身像散了架一樣。
但身l的疲憊,掩蓋不住內心的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