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敢再往下琢磨,牽起孩子們的手,邁進了那扇門。
門“吱呀”一聲關上,外頭的喧囂和暗流,瞬間就被隔在了身后。
屋里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橘黃色的光暈,瞧著就暖和。
那口黃花梨木箱,就那么安安靜靜地擺在堂屋正當中。
云知夏蹲下身,指尖劃過那冰涼的銅鎖,又冷又熟悉。
這把鎖,她小時候見過不知道多少回。
每回娘寫完手稿,都親手用它把箱子鎖上。
她定了定神,從懷里摸出那把從柳承業身上得來的銅鑰匙,對準鎖孔,小心翼翼地插了進去。
“咔噠。”
鎖開了。
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扎得云知一抽。
她不敢使太大的勁兒,一點點地,把沉重的箱蓋掀了起來。
箱蓋剛一打開,一股子陳年紙墨混著藥草的味兒就撲面而來。
是娘的味道。
她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熱了。
箱子里,整整齊齊碼著幾十本用牛皮紙做封皮的手稿。
云知夏伸出手,指尖抖得厲害,輕輕拂過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她摸到一本《奇癥雜論》,翻到了最后一頁。
娘親用朱砂筆寫下的“吾女夏兒親啟”六個字,一下子就烙進了她眼睛里,又燙又疼。
那是娘親臨死前的筆跡,可笑她當年豬油蒙了心,被柳承業騙得團團轉,連這最后一句叮囑都沒能瞧見。
一滴淚砸在紙上,“啪嗒”一聲,迅速洇開了那抹朱紅。
也洇開了這五年里,她心里頭積著的所有委屈和不甘。
她胸口悶得發慌,正想看得更仔細些。
“娘親。”
云小墨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小手捧起一本最厚的《云氏賬略》。
這本,是娘親當年打理云家所有藥鋪生意時留下的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