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藏不住
不出三日,京城里上至耄耋老翁,下至垂髫小兒,嘴里都嚼著同一件稀罕事。
“哎,聽說了么?靖王爺,讓自個兒的親骨肉給考校了一番!”
“考校?那都是好聽的!聽聞啊,當場就被駁了回去,顏面盡失,還被請走了!”
“我三舅姥爺家那鄰居的二閨女當時就在左近,說那小公子言辭犀利,把王爺的老底都給掀了!說他府上虧空,日后還恐性情不佳!”
“不能吧?那可是靖王爺!”
“千真萬確!最后還有個小姑娘上前補了一句,說王爺稚氣,當場就把人氣跑了!”
茶樓酒肆里,這樁皇室秘聞成了最搶手的下酒菜,被演繹出了十幾個版本。
靖王蕭玨,算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談。
可這滿城風雨的中心,云知夏本人,卻仿若無事之人。
她的“云心堂”小醫館,就在這漫天流言里,悄無聲息地開了張。
未曾燃放爆竹,也無人登門道賀。
一塊半舊的木匾,門口幾個探頭探腦的街坊,便算是全部的場面。
云知夏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歸攏著藥柜。
她正低頭擦拭一個青瓷藥瓶,門口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
幾個穿綢裹緞的家丁,簇擁著一個年輕公子,將醫館的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為首的公子二十出頭,面皮倒是白凈,可眼神虛浮,腳下發軟,步履不穩,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手中那把灑金折扇搖得花里胡哨,頭一抬,下巴一揚,拿眼角輕蔑地掃著這間簡陋的醫館。
最后,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兩圈,黏住了似的,還咂了咂嘴,那股子輕浮之氣幾乎要從眼神里溢出來。
“嘖,這德勝街,何時也成了藏污納垢之地了?”
他身后的家丁立馬哈著腰,聲音又尖又利地幫腔:“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敢跑咱們百草堂對門來開張,也不拿水照照自個兒的模樣!”
百草堂。
云知夏擦拭藥罐的手,頓住了。
她抬起頭,視線越過那個草包,直直釘在街對面那塊金字黑漆的巨大牌匾上。
就這三個字,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她眼底僅存的那點溫和。
百草堂的當家主母,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