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佑寧沉浸在回憶里久久不語。
直到夏父說:“以沫,爸爸以后再來看你。”
他才回過神。
但夏父沒有再看顧佑寧一眼,拖著疲憊的身子默默離開。
顧佑寧無聲地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里像是坍塌了一大片。
雪越下越大,轉眼間便吞噬了整個墓園,連路的輪廓都被抹去了蹤跡。
顧佑寧矗靜立在漫天飛雪中,頭發被雪染白,肩頭也落滿積雪,卻始終一動不動。
“回去吧,再這樣站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徐佳薇溫言提醒。
顧佑寧渾渾噩噩的往回走,腦中不斷回放著這兩天和夏以沫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回來看他,但他卻一再傷她。
她問他,家中為什么擺著和從前一樣的紫羅蘭。
那是他為她保留的習慣,但他卻騙她說是因為徐佳薇也喜歡紫羅蘭。
她問他,為什么那么決絕離開。
他輕描淡寫:“因為不愛了。”
一樁樁一幕幕,當時夏以沫眼底的悲愴和隱忍突然有了答案。
顧佑寧只覺得腦海中“錚”的一聲,仿佛有根繃到極致的弦突然斷裂。
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轉,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徐佳薇大驚:“顧佑寧!”
……
意識抽離的瞬間,顧佑寧感覺自己輕盈地漂浮起來,穿過層層云霧,最終停在一間蒼白的病房上方。
病床上,夏以沫瘦得幾乎脫了形。
氧氣面罩下,她的臉頰凹陷得可怕,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的起伏。
醫護人員搖著頭退出病房,只剩下夏父顫抖地握著女兒骨節分明的手。
“以沫……”夏父哽咽著為她取下氧氣面罩,“還有什么心愿……爸爸都替你完成……”
夏以沫的指尖動了動,枯瘦的手顫巍巍地抓起筆。
筆尖在紙上艱難地劃動,每一筆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顧佑寧,我好想你。]
最后一個字的筆畫還未收尾,鋼筆就從她指間滑落。
淚珠砸在紙上,暈開了未干的墨跡
“以沫!”
顧佑寧猛地驚醒,胸口像是壓著千斤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