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玉早知道會是這么結(jié)果,在床上翻來倒去,尋著一件遺落的物兒,春芝卻替她難過,“要是大爺在,大奶奶怎么敢欺負到你頭上。”
“大哥在,也不會說什么。”
幼玉說著,從床縫里摸出一塊玉墜子,盤著一個嘟字,這是她小時候,趙蘭廷給她刻的,用一根細紅繩系在頸子上。
趙蘭廷外出前一宿,她纏著他在床上交歡,玉墜子砸進床縫。
出嫁前夜,她重新?lián)赋鰜恚赵谑掷镆灰梗髞磉€是扔了。
幼玉摩挲著這塊玉墜,藏在小衣里。
春芝看在眼里,想勸又不知如何勸,她是知道趙家兄妹亂倫的丑事。
小姐生母去后,在大爺身邊嬌養(yǎng)長大,生了男女之情,夜里悄悄爬上大爺?shù)拇玻瑥拇岁P(guān)上門,極近淫糜。
大爺若是對小姐沒有情,也不會放任她,但一來兄妹之情難容于世,二來發(fā)現(xiàn)小姐背地里與其他男人眉來眼去,說是水性楊花也不為過,大爺性子何等傲,下狠心決斷,迎大奶奶過門,有了頭一個孩子。
小姐出于嫉妒,推了大奶奶一把,孩子沒了,大夫都說可惜,是個男胎,因為這件事,大奶奶對小姐恨上,大爺心里也落了刺,待小姐越發(fā)冷待。
起先小姐還纏著大爺,后來玥姐兒出生,也就死心了,應(yīng)下薛家這門婚事,但她骨子里終生流著趙家的血,這次老夫人忌日,也不得不回來祭拜。
祭拜這日,幼玉才被放出來走動,給老婦人上完香后,萬珍已經(jīng)讓婆子收拾好了她的東西,趕緊讓她滾。
這會兒下大雨,回去不便,只能等雨停了。
路上,在花園里遇上被乳娘抱出來的玥姐兒。
玥姐兒看到好久不見的姑姑,蹭到她懷里,乳娘想攔又不敢,幼玉主動抱著她,擦擦臉上的汗珠。
幼玉望著粉雕玉琢的小侄女,她滿心憐愛,忍不住從她眉眼間尋出他父親的影子,卻是尋不出來。
她心里仍不愿相信,趙蘭廷和其他女人交合,孕育子女,有了他們自己的家,這讓她有種心愛之物被搶走的嫉妒。
“姑姑是怎么了?”
玥姐兒小手往她臉上摸摸。
這時萬珍惜尋來了,撫摸著女兒身子,眼里都是溫柔,吩咐道:“玥姐兒身上都是汗,你們?nèi)ソo她擦擦。”
下人走光,萬珍啪的一聲,打歪了幼玉的臉,罵道:“賤婦,你害我兒子還不夠,又想害我女兒!”
這一巴掌將幼玉臉打歪,傘也落在地,她淋了一身雨,萬珍有心折磨她,冷笑,“你回來娘家一趟不容易,祭拜了老夫人,也該去祭拜一下你娘。”
這點著了幼玉心里的恐懼,萬般不愿,卻勢單力薄,被壯婆子捏住手腳,關(guān)進那座破敗院子,死死鎖上門。
眼看天色黑下去,幼玉大力拍門,要將門拍開,卻看到黑黢黢的院子,仿佛巨獸張開的幽深大口,嚇得瑟瑟發(fā)抖。
幼玉告誡自己不許想,但越壓抑,越想起小時候的陰影。
她生母是在這個院子病死的,守著母親的尸體好幾天,尸體發(fā)臭流蛆,她不知道,搖著母親的手,阿娘阿娘的喊。
她冷極了,腳上長滿凍瘡,偷偷跑出去,撞上趙蘭廷。
他往她身上披了件狐裘,將她身子緊緊裹住,捧在懷里,將她疼寵長大。
幼玉緊緊闔上眼,抱住雙膝,不讓自己掉眼淚兒,也不去想生母死在這個小院子。
這兩天打雷,雷聲打透整個煉丹房,照往常,對薛玉書起不了絲毫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