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里傳來聶小麗刻意放軟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微的諂媚。
沈?qū)W峰捏著手機的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他甚至能想象出電話那頭,聶小麗那張勢利而又自以為是的臉。
消息傳得真快。
上午開會做的決定下午就傳到縣城招商局了。
“不必了。”沈?qū)W峰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若在跟一個陌生人通話,“協(xié)議我簽了字就是生效了。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別遲到。”
電話那頭的呼吸明顯一滯,聶小麗似乎沒料到會是這個反應(yīng),聲音急切起來:
“學(xué)峰,你別這樣!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是我爸媽不對我們都看走眼了!你現(xiàn)在是黨政辦主任了,以后前途無量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
“黨政辦主任?”沈?qū)W峰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這個位置,不也是給領(lǐng)導(dǎo)服務(wù)的嗎?跟你當(dāng)初罵我廢物的時候有什么區(qū)別?”
“不,不一樣的!”聶小麗急忙辯解,“學(xué)峰,我……”
“聶小麗,”沈?qū)W峰打斷了她,“你爸是中學(xué)校長,沒教過你什么叫覆水難收嗎?你找的那個開寶馬的下家呢?讓他也去民政局門口等著,辦完離婚手續(xù),你們正好可以進去領(lǐng)證,省得再跑一趟。”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將那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世界瞬間清靜了。
他靠在椅背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三年的憋屈,兩天的變故,好像一場荒唐的夢。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是馬功成。
他手里抱著一個紙箱,臉色比鍋底還黑,進門后重重地將紙箱摔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
“沈主任,”他皮笑肉不笑地喊了一聲,那聲“主任”咬得格外重,“這是黨政辦之前的一些交接文件,你自己整理一下。你的新辦公室在三樓最里面那間,鑰匙在桌上。”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連地上的文件都懶得收拾。
這就是下馬威。
沈?qū)W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作聲。他蹲下身,將文件一份份撿起來,碼放整齊。
他心里清楚,今天在會議室里,自己不僅搶了馬功成的位置,更是打了方高宏的臉。以后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但這又如何?
三年前,他拒絕在扶貧款上簽字,被一腳踹到水利崗,過的是什么日子?現(xiàn)在,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xù)戰(zhàn)斗罷了。
他抱著紙箱,走上了三樓。
黨政辦主任的辦公室,是鎮(zhèn)政府大樓里除了書記、鎮(zhèn)長辦公室之外最好的一間。朝南,寬敞明亮,紅木辦公桌,真皮老板椅,還有一個待客用的沙發(fā)茶幾。
這待遇,和他之前那個只有一張破桌子,夏天漏雨冬天灌風(fēng)的角落,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將東西放下,剛坐到椅子上桌上的紅色座機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