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軍營,戰馬追風便小跑著過來,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這匹矯健的戰馬,還是當年他和沈清雨一起接生的那匹。
沈清雨。
他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恨不能吞入腹中,刻入心里。
他愛她,這份心意從未變過。
可他也恨她,若不恨,那份愛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憑什么愛她呢?
腦海里閃過無數畫面。
少年時教她騎馬,她緊張地抓著他的衣角;
大漠的夜里并肩看星;
師父師娘被關在城門外時,她哭喊著求他開門;
金殿之上,她一身素衣狀告禹家;
她撫著微隆的小腹,說懷了太子的骨肉;
最后是她在宮中受封時的模樣,華服珠冠,威嚴得令人不敢直視。
這些記憶交織在一起。
甜的苦的,痛的悔的,早都分不清了。
漠北的風卷著砂礫打在臉上。
禹司曜按著腰間的刀柄,極目遠眺。
遠處地平線上,匈奴人的營帳星星點點。
才安分了一年。
那用無數將士鮮血換來的永世不入關條約。
墨跡未干,便又蠢蠢欲動。
這一生,就守在這里。
為她,守好這道關。
守到血淌干,骨磨碎,化作這城墻下的一抔土。
也算…償還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