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最好的劊子手,也是最好的良藥。
徐梔想起來說:“我爸今天還問我們倆是不是膩了?”
兩人當時走在照舊的老路上,陳路周牽著她的手揣在自己的兜里,低頭看她一眼,“膩了?”
“沒有,我爸覺得我倆應該膩了。”
“看來老徐同志對我還是有意見啊。”他笑了下。
徐梔也跟著笑笑,在兜里把手插進他的指縫間,十指緊扣著說:“老徐對你真沒意見,不過我媽好像對你有意見。”
“又夢見你媽了?”陳路周停下來看她說。
徐梔嘆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甕聲說:“嗯,在夢里罵我呢。”
“罵你什么了?”
“罵我不好好學習唄,天天跟你廝混在一起,說我不適合學建筑,讓我別浪費時間,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句車轱轆話。”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家里太熱鬧,驚動了林秋蝶女士,那幾天徐梔幾乎每天晚上都能夢見她,夢里兩人永遠在挑唇料嘴,徐梔夜里總是被驚醒,然后再也睡不著了,偶爾會給陳路周發消息,他永遠都秒回。
這點讓徐梔很震驚,哪怕是半夜三四點,他都會回,有時候直接電話打過來哄。那時候徐梔還不知道,后來才知道。有過之前北京那一次前車之鑒后,他手機晚上除了她的消息都屏蔽了,只有她的消息有提示音,就放在枕頭下面。
那陣桃花都快開了,零星有幾朵花苞迎風捎在枝頭,路邊縈繞著陣陣清香,偶有車輛粼粼滾過,兩人慢悠悠地走著。路燈昏一盞,亮一盞,昏暗不明。
徐梔緊了緊他的手,“我外婆說是家里變化太大,得跟媽媽告知一聲,我過兩天去給她上個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這事兒徐梔前幾天就已經跟他提過了,陳路周點點頭說好。正要安慰兩句。
徐梔笑著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仰頭指著頭頂幾盞或明或暗的路燈,說:“沒事,我想通了,人生嘛,你看總有亮的時候,也總有暗的時候,亮的時候我們就大膽往前走,暗的時候呢,我們就抓緊對方的手。”
兩人難得沒斗嘴,陳路周也忍不住笑了下。
徐梔還在鍥而不舍地抒發感情:“我以前沒覺得啊,說這話覺得矯情,但是跟你談戀愛之后,我就希望世界和平。然后特別希望這世上的愛恨都圓滿——”
他慢悠悠地停下來。
“徐梔,你知道人生最幸福的是什么嗎?”
“什么?“
“就是滿大街都是單身狗,只有咱倆在談戀愛。爽不爽?”
陳路周指了下沿路形單影只、零零散散的路人,不說徐梔都沒注意,這條街上居然只有他們這一對情侶。
徐梔笑了下,“陳路周,你做個人吧,不怕被人打你就少說兩句。”
他又表情懶散地補了一句,“那你知道人生最慘的是什么嗎?”
“什么?”
“就是他們都有傘,就咱倆沒有,”說著,陳路周兩手揣在兜里,還倒著走了兩步,一邊走一邊謔她,笑得不行,“下雨了,還在那世界和平呢,傻不傻。”
徐梔收住笑,一抬頭,額頭瞬間沾上幾滴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