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笑了,徐光霽重新擰開水龍頭,拎著水管把車沖了一遍,說:“韋主任說年初三咱們一起吃個飯,你把陳路周叫上吧。”
徐梔啊了聲,“叫上陳路周?”
徐光霽說:“以后你們大二大三學業忙起來可能一年都回不了一趟家,趁這次大家都在,一起見見,順便我讓韋阿姨也幫著把把關。”
“好,我問問他。”
陳路周正在修復茶幾,釘子還沒全釘進去,隨便支了個框架在那,正準備把釘子釘牢固,手機和門鈴幾乎是同時響起,他小心翼翼地扶了下茶幾,讓它搖搖晃晃地站穩在那,然后拿起手機一邊給徐梔回了個好,一邊去開門,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踩到地雷。
然而,門一打開,看見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陳路周愣了好久才認出來,“傅老板?”
傅玉青溫文爾雅地站在門口,西裝革履,套著一件同色系的羊毛大衣,腦袋上還戴著一個紳士帽,手上還甩著一串車鑰匙,表情鄙夷中又帶著同情,遞了一袋東西給他,開口一句話直接把陳路周凍住了——
“聽說你沒內褲穿?”
陳路周:“……”
靜靜緩了幾秒,陳路周讓自己盡量心平氣和,畢竟也是雪中送“褲”,但他和傅玉青的氣場其實一直都不太和,雖然后來幫他拍攝過茶莊,也給他介紹過車隊的拍攝工作。但傅玉青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這樣拿鼻孔看人,說話也挺刺人,總是一副好像所有人都欠他的樣子,給別人介紹工作也是一幅我同情你,施舍你的口氣。
“徐梔讓你來的?”陳路周接過東西,也沒請他進門,問了句。
傅玉青笑著點點頭說,“正巧今天下山去他們家拜年,小梔說他們回老家拜年了,讓我辦個事,沒想到這么久沒見,你還是這么狼狽——”他頓了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半天,“陳周?”
“我叫陳路周。”
“太久沒聯系了,我忘了,你家里破產了?你那個有錢難伺候的弟弟呢?”傅玉青眼神往屋里磕磣地掃了眼,嘖了聲,“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好歹也是徐梔的長輩,陳路周沒跟他計較,把門打開,身子微微一側,“家里沒茶,冰箱里有礦泉水。”
傅玉青大手一揮,“礦泉水就行。”
等陳路周去冰箱里把礦泉水拿出來,傅玉青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顯然是有話要跟他說,不過看見沙發上開到一半的核桃,強迫癥就上來了,剛好旁邊又放著一把錘子,順手就拿起錘子幫他放在茶幾上捶開。
陳路周都來不及阻止。
“梆——”一錘子下去,又塌了。
傅玉青:“……”
陳路周:“…………”
我他媽剛搭好的。
傅玉青為了掩飾尷尬,拿起旁邊的靠枕人往沙發后背重重地一靠,正試圖說什么緩解這窘迫的局面時,腦袋頂上頓時一悶痛,墻上僅剩的最后一幅畫,再也支撐不住砸落下來——
傅玉青帽子被砸歪,整個人幾乎是歪帽斜眼、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被砸得頭暈眼花地靠在沙發上,盛氣凌人的氣勢全被砸沒了。
傅玉青:“……”
陳路周忍不住笑了下,走過來,把他身上的畫拿開,這叫什么,裝逼遭雷劈。
“要給你叫救護車嗎?”陳路周出于人道主義問了句。
傅玉青什么也沒說,擺擺手,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