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辦公室吧,”曲一華說,“談胥大概率要復(fù)讀。”
徐梔愣了愣,“分?jǐn)?shù)不是還沒出來么?”
“談胥數(shù)學(xué)最后幾道題都沒做,這已經(jīng)不是失誤了,他根本沒有狀態(tài)考試。談胥父母已經(jīng)給我打電話了,他們要求學(xué)校再給談胥免費復(fù)讀的機會。”
曲一華沒對徐梔說,談胥父母話說得很難聽,電話里還提到徐梔,甚至用上“勾引”等字眼,認(rèn)為是徐梔和談胥談戀愛影響了談胥,還要求徐梔主動向?qū)W校說明情況,承認(rèn)是她的問題。
“你跟談胥……”曲一華欲言又止。
“我們沒談戀愛,以后也不會談?!?/p>
徐梔很感謝談胥,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確實誤以為這種感激和感動就是喜歡,后來在談胥一次次冷暴力和無理取鬧中,徐梔突然就覺得十七八歲的男孩子真是沒勁透了,整理完情緒,也漸漸明白過來,自己對他好像更多的只是感激,本來打算等考完試找談胥好好聊一聊,但他一直躲著她。
曲一華突然干笑兩聲,“行了,沒事,我就隨便問問,志愿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我們真覺得你可以考慮下北京上海,你的分?jǐn)?shù)完全有機會?!?/p>
徐梔眼神平靜:“慶大分也不低了,我記得去年也得六百七八?!?/p>
曲一華一直認(rèn)為過分的平靜,也是一種粉飾太平。
“你不加自選模塊都快七百了,你別告訴我你自選模塊也沒去考?”
“什么叫也?有人沒去考?”
“是啊,”老曲把保溫杯從腋下拿下來擰開,吹開漂浮的茶葉沫子,無可奈何地喝了口說,“市一中就出了這么個神仙?!?/p>
那真是位神仙,畢竟市一中內(nèi)卷是出了名的厲害。如果說談胥的競賽獎狀是糊墻的程度,那位大概就是糊城墻的程度。
s省這年恰巧是教改的最后一年,自選模塊是省內(nèi)附加的科目,但只有六十分,并且只用于一本考生加分。哪怕沒有自選模塊的成績,只要其他幾門裸分能上一本線,照樣可以填報一本志愿,而市一中那位,聽說不加自選模塊估分已經(jīng)七百多了。
曲一華倒沒跟她說這么多,只是把蓋子擰回去,“所以,我還是得好好跟你說說志愿這個事情,他這個平行志愿投檔也是一門學(xué)問——”
“曲老師,我知道了?!毙鞐d有點煩了,這車轱轆話她來來回回聽了真的不下十遍。
“你不要嫌我嘮叨,有時候一個選擇就代表你接下去的路,會遇見誰。”
“知道,我從小就立志要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p>
徐梔這人就特擅長用最誠摯的語氣講出最敷衍的話,陽奉陰違第一名,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但這招對曲一華特別管用。
老曲果然欣慰地夾著保溫杯走了。
走廊的斜風(fēng)細(xì)雨慢慢涌進來,悶熱的風(fēng)拂在臉上帶著潮意,烏云沉在天邊仿佛在醞釀下一場狂風(fēng)暴雨,徐梔心想,老徐的關(guān)節(jié)炎又該犯了。她茫茫然地嘆了口氣,對社會有用的人,多有用,多大用,不知道,有用就行。
天低云暗,狂風(fēng)卷地而過,樹木被刮得刷刷直響,頃刻間,暴雨如注。
徐梔在路邊等蔡瑩瑩,就剛剛在教室里給人神神叨叨看對象那姑娘。兩人是發(fā)小,從小學(xué)到高中都是同學(xué),住在一個小區(qū),幾乎沒分開過,如果不是這次高三徐梔成績竿頭直上,倆人估計還是形影相追。
蔡瑩瑩一見到她,書包在背后一晃一晃,笑嘻嘻沖過來一把抱住她,“啊,老婆,我就知道你帶傘了。”
徐梔撐開傘,“你連學(xué)委的對象是猛男都能看出來,這事兒應(yīng)該難不倒你吧?!?/p>
“哎呀,剛才曲媽找你干嘛呀,還是志愿的事嗎?”蔡瑩瑩跟著鉆進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