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倚在就欄桿上含冤負屈地笑,眼神往別處無奈地一撇,簡直潑天冤枉,“哪變態了,你想什么呢,燒照片更變態好嗎。”
兩人最后都沒忍住撲哧笑出聲,彎月如鉤,少年心里純粹的愛意比雪白,比花蜜還濃。
靜了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陽臺上的風越刮越大,陳路周另只手從兜里拿出來,捂了捂話筒,怕被她聽見風聲,清白分明的骨節都被凍紅了。
他仍是安靜陪她耗著。
“陳路周。”那邊叫了聲。
“嗯?”
“我很想她,”徐梔說,“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都沒有解開,其實我爸說我媽死之前給我留了一封信,可是那封信被外婆不小心混著其他我媽的臟衣服給燒掉了。很多時候,我跟她其實可以好好說話的,但是我爸說我們兩個人性格太像了,正兒八經說不到三句話就能吵起來,吵著吵著就互相攻擊。我還記得小學時候,我們老師給我們留了個作業,讓我們回家給媽媽洗一次腳,然后就發現我媽后腳跟上都是老繭,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地說她一點兒不會保養,別人媽媽的腳趾頭上都是漂漂亮亮的美甲。然后我媽當時就說,等你以后穿上我的鞋,走我的路,你再跟我說這句話。”
“你媽媽很愛你啊,不愛你的媽媽會說,那你從我家滾出去。”他說。
徐梔:“你是不是被你媽這么懟過?”
陳路周低頭無奈地笑笑,“偶爾。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不過,想哭是好事,人有時候情緒得發泄出來,你不能老這么憋著。”
徐梔:“那你幫幫我。”
陳路周低低嗯了聲,“好,你先睡?我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只能打你一頓。”
那邊沉默半晌。
他以為嚇到她了,“別怕,陳路周哥哥不家暴。”
本來以為會被謔,卻聽那邊甕聲甕氣地:“想抱抱。”
今晚的徐梔格外粘人,或許是真嚇到了,一陣陣的撒嬌讓陳路周心里總是忍不住發軟,心里好像有個臌脹的氣球,軟軟漲漲的,人像踩在云端里。
他心里也癢,手忍不住抓了把頭發。熱戀期真他媽挺磨人,一會兒不見就想。
陳路周又低低哄了兩句,“我等你睡了再掛?”
徐梔遲遲不肯掛,最后也忍著心里那點不舍,“睡了,掛吧,我剛看李科的朋友圈,你們今晚估計還得熬。”
風雪呼呼刮著,陳路周的手指已經凍麻了,回頭看了眼屋內,兩人還在奮筆疾書地算,嘴里不知道說什么,估計又吵起來了。他壓下心里那點負罪感,想著以后大不了等李科談戀愛,他幫他寫畢業論文都行。
“再陪你會兒,難得今晚這么粘人。”
一哄就哄了半小時,兩人又低低淺淺地聊了會兒,等進了屋。
草稿紙上龍飛鳳舞,數學公式寫得滿滿當當。
陳路周把剩下的步驟算完,李科已經困得眼神直打飄,三點趴在桌上睡著了,計算機系那哥們叫王躍。顯然是個熬夜大手,眼神清明,又跟他繼續探討了幾個關于常量化的問題。兩人也沒叫醒李科,自顧自討論,王躍其實脾氣還行,話不多,就是有時候喜歡鉆牛角尖,偏巧李科也喜歡鉆牛角尖,兩人在一起就針尖對麥芒,陳路周的性格百搭,所以誰跟他都挺和諧的。
陳路周剛從外面進來,一身寒霜。嘴里呵著白氣,兩手凍得通紅,王躍還挺細心地把手上的暖手寶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