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在第八天早上,桓難推開門便看到熟悉的灰粉色雙肩包,因為太過于熟悉這個包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地就沖了出去,邊下樓邊喊“因果”。她停了腳步,在二樓樓梯中央站定,然后緩緩仰起了頭,卻不見人影,她剛側過頭還未把腦袋徹底回過來,手就被攥緊了,身后連連喘息聲靠近,她懵懂的、旁印著淤青的眼投過來。
果然有傷,他伸手過去撩她的劉海,額上還貼這一塊快要沒有粘性的創口貼。
“她為什么又打你?那天她不是不在嗎?”桓難幾近咬牙切齒。
因果一愣,而后扯出一個很牽強的笑來:“沒有啦,是我自己摔的。”
好難看的笑,比哭還難看。
他想說什么,卻被因果一聲止住了:“要遲到了,快走吧。”
被她拽著走了,明明以前都是他拽著她走,但是只要她的手在他手心里緊緊拽著,就很安心,七天以來所有的不安在此刻煙消云散。
去學校的路上總要過一個馬路,那個馬路紅燈時間很長很長,綠燈時間又很短很短,不出意外地都要被攔在這里。
烈日,陽光炙烤,握在一起的手心摩擦出汗來。
他感覺滑溜溜的,好像因果會從他手里溜走,不安感又躍然而上。
“媽媽說我們以后會結婚,是真的嗎?”她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這不是他們打麻將的時候愛說的玩笑話嗎。
但陳敏已經不愛提及這個了,只是白宵還很熱衷于談論這個。
他望過去,因果沒有看他,直愣愣地盯著那長久停留在對岸的紅燈。
不安,為什么這么不安呢,好像再怎么抓也抓不緊她的手。
“這是他們所期望的。”他隨口答道,因為他也不知道,“但是我……”
他還沒有說出口后半句話,她突然就如那不安的未來所料,魚一樣地滑出了他的手心,他感覺身體地震了,下意識就要去抓住她,但她又小又輕,跑起來相當得快,他伸出手來只抓住了她馬尾的發尾,就在他緊縮雙目的瞬間車子輪胎與地面不停摩擦的聲音如粉筆劃過黑板那樣尖銳地響起。
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都沒能喊出因果的名字。
心臟真的好像停了一秒,他也耳聾了一秒,回過意識來便是怒罵聲,而因果仍然完完整整地站在斑馬線上,此時對岸這才亮起了綠燈。
“還沒綠燈呢你跑什么跑啊!”
他這才反應過來是因為紅燈在閃爍了因果想提前跑出去,立馬跨步上前拉上她的手,把驚魂未定的因果連拖帶拽地拉到了對岸,抓著她的肩膀大喘氣說:“你干什么……干什么松開手?”
她顫顫巍巍地說:“要、要趕不上了……”
“你想死是嗎?!”他一聲呵斥打斷了她越來越輕的話。
因果沒再說下去。
于是一整天因果都感覺背后發寒,他坐的位置靠后,和因果的座位拉了好遠的距離,這般遠她都能時刻感覺到他灼熱的監視。
周五早早地放學了,回去的路上也有那條斑馬線,他這回把她的手都給捏疼了,因果也沒有執意跑開,任他拽著自己過馬路,回家。
但他沒找著自己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