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的腦袋搖搖欲墜,被他緊緊地勒著脖子,斷了一截,彎到一邊兒。他依賴地貼著她抱著她,從“她”到“你”人稱胡亂切換,說我應(yīng)該殺死她,說我不該這么殺死她,說我早就想殺死你,說終于殺死了你。他根本不管白宵一瘸一拐地跑去了哪兒,就這么胡言亂語,笑,她的肉掉了一塊,他再撿起來。突然才想起來之前要做什么,這時(shí)候白宵已經(jīng)拿著一把菜刀來了,他又大笑,我要這個,我就是要這個,你怎么知道?
她提著刀喊“chusheng”“神經(jīng)病”,往他腦袋上砍,但他倒也沒想腦袋開花,所以躲得靈活,甚至還笑得出來,邊跑邊笑邊說“你也是chusheng,你比我還要chusheng啊!我只是要?dú)⒘怂阋运惠呑影。 ?/p>
那不管是墻還是地板,所到之處皆留一道刀痕,她快把整個屋子都給砍碎了,但他簡直像一條蛇,甚至推門而出,在那里大喊:“喪盡天良啊!親娘殺女兒啊!”
“你個sharen犯!滿嘴都是我女兒的血,肚子里還有我女兒的肉!你居然還敢栽贓我?!”
桓難消失在樓道,白宵剛崴了一腳的地方腫了個包,下樓極其地困難,特別是還穿著高跟鞋,她好不容易走到二樓和叁樓之間的平臺,剛要拐過彎來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一拽,她剛低頭便被硬生生拔了高跟鞋,重心不穩(wěn)啪地就往后一摔,菜刀當(dāng)即脫手,乒鈴乓啷地往地上一掉。
她睜眼只見桓難趴在臺階上拿著她紅色的高跟鞋沖她笑。
“我都不知道你有那么愛她。”
……
桓難發(fā)現(xiàn)門被風(fēng)給帶上了。
他嘆了口氣又折回去,往白宵褲子口袋里掏鑰匙,起身的時(shí)候看了一眼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他突然哼起了歌,我能夠捉到月亮,我將用無數(shù)的夢,撐起無數(shù)的槳……
打開了門,里面沒開燈,但月光透過紗窗照了進(jìn)來。他不是很需要光,他生來不信什么鬼神,所以就摸著黑走了進(jìn)去。
他坐在零散的因果旁邊。
他說,我好嫉妒你。
她不說話。
他說,我媽不會為了我去sharen。
她說不了話。
他伸手,在地上找著她的手,想牽著她說說話,但是卻只摸到了她shi漉漉的長發(fā)。
他有些恍惚,總是閃過她的臉,但卻都沒有了五官,全被削平了。他想去摸她的臉,但她的臉已經(jīng)被他吃光了,他突然有些反胃,捂著嘴干嘔,酸水和一些肉糜反了出來。
他的手指并沒有多一根。
是,她死了。
再也不可能長出來了。
他沒有子宮,他生不出她來,能生出她的只有白宵,而她只能被生出來一次,而這一次被他活生生打死了。
他突然哭,去摸著她的殘肢,把它們都攪在懷里。
他摸著她shi漉漉的長發(fā),他想起他被陳敏趕出家門之后下起了一場暴雨,他在公園的滑滑梯遇到了一身shi漉漉的因果,她像一只小貓一樣鉆在滑滑梯的管道里。他們躲去了滑滑梯下面,用一件外套裹在一起,她好像發(fā)燒了,一直說胡話,蜷在他懷里,一直一直喊他: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