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現在就想吃?!?/p>
她鐵了心要,他只能依她。
于是她松了手,目視他高大的背影走進廚房,月光從窗外跳進來,把他照得幽幽的。
因果晃著雙腿看向那茶幾上與草莓杯子并列放著的奶酪杯,她凝視著咖啡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此時唯有他打碎雞蛋的破殼聲響。他到底把吃的藏在哪里了?因果在他暈死過去后的半個小時后就餓得滿世界找食物,冰箱沒有,他也不買零食,她也沒要零食,差點又要把他分尸飽餐一頓,可現實如此清醒,吃了他只有他再也拼不成活人和再度重來的迷宮入口兩個選項。
所以在這兩個選項中她自己加上了選項c。
用yinjing填滿她的小腹,讓胃閉嘴。
事實上zuoai真的能減輕那黑洞般的食欲,就像曾經打游戲不吃不喝一整天也感覺不到饑餓一樣。
打蛋器嗡嗡的,她腦袋也嗡嗡的。
因果盯著那咖啡水面良久,無聊地去拉開茶幾下面的抽屜,里面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一看就不是忠難的作風,應當是他媽媽放的。
她在抽屜里挖出了好多寶藏。忠難小學時的一寸照,那時候他的頭發總是由他母親操刀,不難看,但是很奇怪,加上他小時候孤僻的性格,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被孤立的人——可是因果總來到他身邊的,那樣就足夠了。
指甲鉗、創口貼、數不清的獎狀和證書、初中畢業合照,他們不是同一個班,所以合照上沒有她,但是打開那一長卷的全校合照,就能找到他們共同走過的歲月痕跡。
她摸出了他母親用來鞭打他的藤條,上面干涸的血跡全出自于他的手心肉,那些死掉的肉留下的孩子烙印在藤條上,因果摸過或淺或深的干涸血跡,仿佛在摸每一個他心死的瞬間。
她在最角落里翻出了一盒寫著齊拉西酮膠囊、藍白相間的藥,像他們的校服,打開看里面的膠囊也是藍白相間,天哪,這世上有那么多藍白相間,藍天白云,希臘國旗,西叢鴉,藍寶石華麗雨林,阿拉伯婆婆納,聽起來何其自由美麗??蔀槭裁刺字覀兊囊彩撬{白相間?可為什么遏制著我們的亦是藍白相間?
她剝出一顆一顆藍白相間的膠囊,看向廚房,他凄清的背影與小學時夕陽下孤僻的身影相重迭,他總是后腦勺長眼睛地往回望,然后因果就會朝他揮手,他失去一切的眼眸中生出光亮——但他沒有回頭,盡管因果的目光有多么灼熱。
于是她再度看向咖啡水面上的倒影,藍白相間被一分為二,是的,不要藍白相間了,要純粹的藍,純粹的白,不要拼在一起了。
白色的粉末被從膠囊中一顆一顆地傾倒至咖啡之中。
她用著本就插在杯中的勺子攪拌,將白色粉末均勻地混在醇香的咖啡里。
阿難,我帶你一起逃走。
她把一整板的被分離成純粹的藍與白的膠囊連同藥盒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烤箱叮地一聲。